眼下局面不是楚君屹想要看到的,若是执意坚持下去,怕是连宋听时都难以控制,他不过是想走一条稳妥的路,从而保全势力。
奈何宋听时不愿,他也没有强人所难的道理,联姻一事再难以为继,他自然只能作罢。
楚君屹不得已而求其次,只好说:“朕无异议,你的人便交由你处置,至于和颂,也得要她答应才行,毕竟此事事关于她。”
“再有,联姻一事,想来也并非是唯一路径,若因此事闹得不欢而散,倒是坏了朕与二位的昔日情分,是朕思虑不周,和颂啊,信阿时一回吧,信他一回。”
信他一回!
楚君屹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如何?
看着御前长跪不起的他,那誓死都要护住阿漓的决心,她怎么看不出来。
她原也没想过会顺利达成此事,就是想要看看宋听时的态度。
从楚君屹开始表明此意,他便坚持反对,和颂自知再无转圜余地。
心下就要激怒阿漓,想逼她再次使用噬心散,怎知阿漓没了噬心散,便下其他毒药。
事情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她得见好就收。今日之事,若传出去,对他们谁都不利。
“臣听陛下的。”和颂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说,“不过,我倒想知道将军要如何处置阿漓。”
宋听时心里暗暗松下口气,今日之事突发得无法掌控,全是阿漓下了这药,他难得这么有失分寸,他郑重其事说:“阿漓行径不端,泄愤下毒,禁足六月,期限不到,不得踏出禁地半步。”
“至于其他的,容臣带阿漓回府后再来请罪。”
接下来他有自己的打算,听着阿漓的处罚无足轻重,可对阿漓来说,禁足却是顶要的大事。
“你要囚我?”身后阿漓声音颤抖,揣着疑惑,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宋听时,他适才说囚禁自己?
“是。”他背对着人冷冷回。
“陛下,臣先告辞。”他起身拉了阿漓就往殿外走。
阿漓迈着步子往前跟,此时夜幕已降,本就阴翳的天气,在黑夜里更显暗沉。
被紧攥的手腕勒出红痕,她吃痛的忍着泪水。
直到回到宋府后院,阿漓都不知道一路上是如何过来的,只觉得脚没着地,近乎是被拎着的。
宋听时从未有过的粗蛮,那是真动了怒。
兰雪园里,阿漓被甩开的力道退出几丈远,脚步未稳巧恰扑在白梅下的竹椅上。
“我是管不了你了,两次三番的不听劝,你知不知道,今日我差点,差点就保不住你了。”宋听时也扑过去抓紧她臂弯吼声道,那双猩红的眸子全是恐惧和无奈。
他快要被搞死了。
阿漓自知是有不对,可当下她无法控制自己。
宋听时松开人,转身对身后的府卫下令,“将这园子里的药草全给我拔了,我看没了这些,你再拿什么制药,我给你建这兰雪园,是想着你在上京无事,我没时间陪你时,可用来打发时辰,却不是让你研制这些污秽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伤人。”
他话里不容置疑,府卫当即跨出步子,朝园里的草药踏去,一株株长势极好的药草被压折,再连根拔起,随意丢弃。
阿漓见着自己的心血被糟蹋,急切上前阻住。
“不,不要,不要拔……”
可是没有宋听时的命令,谁也不敢停。
“一株都不能剩。”他再次下令掐灭阿漓的幻想。
阿漓扑腾上去扯住府卫的手,拦在他们跟前,她张开双臂护着身后的草药,像是在护着极为重要的宝贝,那是她在上京唯一能聊以慰藉的东西。
“不能再拔了,求求你们……”
府卫见状很是为难,可阿漓护在前面他们不好再下手,若是再动,便会伤了她。
“主子?”长风在宋听时身后叫了一声。
“继续!”宋听时拔高声音。
府卫绕过阿漓,再次下手。
阿漓见拦无果,只好唤了人选,她几经是跪着过去的,扑到宋听时身前时,半个身子搭在他腿上,手臂紧紧抱着腰腹,痛首求饶着:“阿拾,让他们停手,求……求你了……”
宋听时别过脸不忍看她。
阿漓散下的发丝贴着面颊,浸着热汗与泪水,一副颓然。
见宋听时久久不应,再次嘶哑乞求着:“阿拾,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让他们住手,我求你了……”
宋听时再难隐忍,再坚如磐石的狠决也忍不下心了,可面上仍保持着疏离。
吩咐着:“今日起,夫人禁足兰雪园,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私放她出园,每日三餐定时送来。”
长风再补了一句:“还不都出去。”
那些府卫这才停下手里的动作,齐齐跨出药地,出了兰雪园。
阿漓也从他腰腹慢慢滑下瘫软在地,夜空惊雷炸响,似在为这满园的草药诉尽可惜。
“你就此思过吧。”宋听时转身时也没看她一眼。
“阿时……我知道错了……”阿漓朝着那抹渐远的背影喊着。
可回应她的只有沉重的关门声,还有铁锁碰撞发出的清响。
她心如死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