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寻常……诶,你脸怎么红了”
“我有吗?”沈丽予本来听见那名字,心就一惊,又听是说成她的,心口好似过年的挂鞭,烧得噼里啪啦的,再听见说她脸红了,她一下举起两手遮住自己滚烫的脸颊。
“你想到谁啦?是谁?哪个人让你害羞成这样?”宋玉栀逮住机会,正要闹她,跳到了沈丽予跟前。
可她半个身子刚跨出庙门,就被一个孩子撞了一下。
沈丽予偏头一看,地上有个慌慌张张爬起来的女孩,全身红衣,艳得吓人。
宋玉栀转身,撞着自己的人没看清,反倒被这人一抱抱住了腰,哭着求她帮帮自己。那声音细幼且尖,大概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看这红衣与妆容,不难猜到是哪里逃出来的新娘。
月老庙两面临街,此时站满了人,特别地吵,可沈丽予还是听见不远处似乎有一大伙人,大喊大叫地,快追过来了,于是她拉起那女孩的手,就往庙里躲。
七月七的大日子,还有哪里的人能多得过月老庙?
三人在庙里的人堆中钻进钻出,以为能躲过去了。
好死不死,那伙人被指路指进了月老庙。那些人全都凶神恶煞的恶霸模样,在庙里横冲直撞、吵吵闹闹,只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衣的小娘子。
他们中间还站一个脸上黑漆漆的汉子,戴一个浮夸的红色头饰,粗声地喊着一个人名。
躲在月老像后喘气的沈丽予,小声问那女孩,道:“你叫阿温?”
阿温见人追进来,已然害怕得发颤,泪眼汪汪地看着面前两人,没有答话。
宋玉栀极快地向外探了下头,急忙又缩回来,道:“好多人!你,打得过吗?”
“多少人?”沈丽予问,心想若是人不多,说不定还能顶一阵子,带她们冲出去,撑回府上就好办了。
无奈,宋玉栀说,至少有十一二人,个个体肥肉壮,有几个还带了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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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心急如焚、不知所措之际,一只手轻轻地拍上了沈丽予的后背。
三人几乎是一起回头,都看见了一个白发苍苍的婆婆,精神矍铄,笑容慈祥,对她们温柔地道:“跟我走。”
奇怪,这老者就如此简单的一句,好似有一种莫名的神力,她们便乖乖跟上去了。
这位婆婆带她们三人先穿过月老庙的后堂,从偏门出去后,再走出了城门,这么一段路,仿佛一眨眼就走完了。
明明应该喊婆婆带她们回府上那条路的,却偏偏任她带出了城郊。
不过城郊更好,比回军候府好。这下自己抢了人家的“新娘”,不能给家里带麻烦。
那婆婆弯着腰瞧了瞧阿温,微笑道:“别怕,没事了。”
沈丽予与宋玉栀对视一眼,拱手向婆婆行了一个礼,恭敬道:“谢谢您今日相救。”
宋玉栀同样恭敬地行礼致谢,见那婆婆的样子,面色红润,慈眉善目,只觉老者身上一股又奇又异的气息。
阿温学着二人的样子,颤颤巍巍地说谢谢,身子却不稳,一弯腰就头发昏,被宋玉栀扶住。
沈丽予身上还带着半包果脯,拿出来让阿温吃掉。
阿温则是一边吃,一边哭,用宽袖擦鼻子、擦眼睛,褪去了脸上大半的花白妆容。
听这小花猫一样的孩子说,最初她家中欠债,田地没了,父母将她卖进一个大人家里。
再是她伺候的娘子家中落难,她同样被送进了教司,私下养着;可她那娘子后来跳河后,她便整日地挨打受骂。
然后是她被另一个大人家的打手相中,用两千钱赎她,因她不从,教司关她饿她五日,好让那打手等到七月七来抓她去成亲。
一路上,那打手的几个属下几乎是贴着花轿对她口出狂言,要趁新郎被灌醉时先夺了她身子。
她没再顺从被人推来推去的命数,撑起全身仅剩的一点力气,拼死逃走,手上、腰上都留了伤,一路上跌跌撞撞,幸得终于“撞”到了两个愿意相助的好心人。
她得救了。
阿温讲到这里,已是放声大哭,似是在喊,似是在吼。
宋玉栀蹲在阿温面前,用自己的帕子给阿温擦眼泪,然后抱住她蜷缩又颤抖、瘦小却坚韧的身躯,道:“你跟我回府,好不好?”
阿温没有说话,仍是在哭。
宋玉栀一拍胸口,道:“阿温放心,如果我家日后落难,我一定带你逃走!就是死,阿姊我也与你死一块儿!”
“真的么?“阿温反倒认真地在问。
“当然!我宋玉栀,宋太师的女儿,我父亲可是救过陛下的,家风里最讲的就是承诺与义气!”
听那正儿八经的胡言乱语,沈丽予先气后笑,将俩人拉起来,道:“好了,那就回去吧。”
·
三人转身与婆婆告别。
沈丽予问道:“我送您回家?”
那婆婆却道:“不用,不用,你们先回去吧。”
再言相送,可婆婆还是拒绝了,沈丽予不好继续问下去,遂行礼道别。
当她正要迈步追上宋玉栀与阿温,她的手却被拉住了,婆婆还递过来一支竹签,像是月老庙里见到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