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州城一连下了几天大雨,到七月七这天,雨反就停了。
这天的月老庙尤其热闹,随处可见知慕少艾的年轻人。
男女婚事,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讲究门当户对、才貌相配,可谁不希望能找个自己喜欢的、最称心如意的?
仅仅是解签师傅的摊位前,一大早就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
宋玉栀也拉着沈丽予排了许久,可那条人龙也不见动一动,急得宋玉栀犹如河边的芦苇,摇来摆去地往解签那摊上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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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红娘快把宋太师的府门槛踏平了。宋太师三个儿子、四个女儿。除年纪最小的宋玉栀,其余都已嫁娶或婚配。因其每对皆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天赐良缘,缠绵悱恻,荡气回肠,在新州城里也是桩奇闻。
因此,好事之人都想知道,这太师府里最后一位待字闺中的小娘子,日后将婚配何人,且是否为两情相悦?
或说,他们更想知道,这帝都里究竟哪个人如此幸运,能成为宋太师最后一个女婿,由此平步青云?
宋玉栀不管那些有的没的,只一个愿望,便是未来郎婿能是自己心悦之人,就如兄长与阿姊们那样。
可她一直未曾心仪于任何人,亦似乎没有人对她倾心。她觉着自己好像茶坊说书人口中的那种不会有特别故事的角儿,不会有惊心动魄的缘分。
总之,每日,这梁国府上,红娘们焦急自己手里的郎君送不出去;国公夫人焦急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不能寻得良缘,蹉跎青春;而宋玉栀更是焦急自己再不求求月老,日后怕要与一个面丑心恶的讨厌鬼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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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丽予拍着好友的肩,想让她安心一些。玉栀这次拿的签是“上吉”,应会是一个好兆头。
“到了,到了。”宋玉栀拽着沈丽予,往解签小摊前的长椅上一坐,递过去自己的签。
那解签师傅的下巴蓄着一道尖须,边看签文边用手抚须,后抬眼瞧了瞧面前的两个人。他草扇摇啊摇,忽而在桌上一放,似是有了定断,道:“二位谁要解签?”
宋玉栀指着自己。
师傅撅嘴,凝眉,很快便道:“此签,虽是上签,却可以是下签。”
说完这句,他还挥了挥草扇,挡住心急发问的宋玉栀,还瞥了眼沈丽予,继续道:“你的正缘早就到了,可你心神不定,因而与你命定之人的时机一起在变。若还是如此,你与那人可会越走越远。”
这月老庙可灵光得很,说什么成什么,几乎都是分毫不差。
宋玉栀听见第一句解语时,心原就一沉,听见这第二句后,已面若死灰了,不知在想什么。
沈丽予替玉栀问道:“那,可有解决的法子?”
师傅抚了一把尖须,道:“我都点到这份儿上了,你还不懂?”
宋玉栀和沈丽予各有各的惊诧与疑惑。这句话从何而来?
“你,去提亲啊!”师傅一只手往那落满香灰的木桌上一拍,另一手先是指了指沈丽予,再指了指宋玉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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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真是怪异,后面排队的人睁圆了眼,往解签的摊上看去,那不是两个男人吗?提什么亲?
大家虽不是没听过类似的事,那些个官宦家里也有几个会养男宠,可没听过男人之间还能结亲啊?
见众人投来好奇及质疑的目光,师傅按耐不住了,才对摊位四周围上来的人大喊道:“这人不是男的!”
见师傅手指着自己,宋玉栀无奈道:“旁边这是我兄长!是家人!怎可提亲?”不过是她今日出门前来了兴致,心想沈丽予穿了这么多次男袍,于是自己也想试试,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乌龙?
沈丽予见仅有自己没被认出,只觉好笑。不过细想来,若她真是男子,那她一定会去和宋伯伯提亲。玉栀这样好的娘子,这世间再无第二个了。
“真的吗?”师傅把眼睛眯成一条线地看着对面两个年轻人。
沈丽予有板有眼地道:“是真的。因而劳烦师傅再说说,我妹妹这签可有解法?”
宋玉栀点了点头。
“如若不是你,那这缘分也许走得更远了。”师傅又低头看着那签,意味深长地说了这样一句,便再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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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身后排队的人催了几催,宋玉栀拉起沈丽予气呼呼地离开了解签小摊。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北面邻城还有个庙,你我改日再去!”宋玉栀愤愤不平,道:“这月老不帮忙,我找别的神仙帮忙去!”
沈丽予垂目轻笑,道:“那师傅说的是‘也许’,那也许你命定之人还在附近呢?他还说你心神不定,良缘生变。你好好地想,有没有遇到过令你心摇的郎君?哪怕只是一瞬?”
宋玉栀想了想,皱眉道:“哪有这样的人?就连半分半毫的心动,我都未曾有过。”
沈丽予学着话本里学来的话,又问道:“哪怕只是觉得面前的人特别好看,特别想与他说话,这样的人遇见过吗?”
宋玉栀摇摇头,道:“这怎么算得上是心动?这样的人太多了,像前些日赴宴见到的几个,王檀,还有你的柴英,甚至是昨日来过的郭晚禾。那人长得好看,当然就愿意与他多说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