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Y市是我们珍宝轩的根!这个店里你这些叔叔伯伯是我们店里的本!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弃根又弃本,跑去人生地不熟的首都从头开始?你置你老汉我!你置咱们这个家于何地?我第一个不同意!”包间里的陈父听到女儿这么说,怒气冲冲砸掉一份餐具,与女儿对峙着。
陈玲压低声音回怼:“你小声一点!店里人多耳杂,怎么一把年纪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反正我不同意也不支持,你想都不要想!你不管问多少次,不管你怎么说,都是这个答案!”陈父轻哼一声,背过身去不再给陈玲商量的余地。
“爱同意不同意,谁要你同意!”陈玲脾气也上来,拉着水非仙和李秋华就从包间出来,一直走到店外的阴凉地,才踢一脚台阶,无语道:“你们说我爸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从前我不管店他说我,现在我真心想去为珍宝轩打拼一把他还要跟我拧着来!”
“那眼下你决定怎么办?”水非仙问。
“我不管他如何,我是想好了的,珍宝轩原地踏步就是等死。即使他不同意,我也要做,锅底怎么做我都学会了,哪怕是我一个人,我也要去,我这两年也攒下了些钱,我那些首饰拿出去,应该也能卖不少。水姐姐,你到时候帮我一起订票就好,我不告诉他,偷偷走!”陈玲红着眼眶,没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强硬道。
“还有我,水姐姐,帮我也订一下,我也要去。”李秋华在旁边附和。
“你也要去?可是我听说你爸他……”陈玲有些迟疑。
“是,我爸把他那村支书辞了,拿出这么多年攒下的钱,又把村子里最大的能源厂子买下来了,谁能想到,一年半的时间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当初他把厂子上交,我本以为就这样了,谁能知道……感觉好像当初的事,就像个玩笑一样,就像是上面为了给别人交代而故意为之。”李秋华激动地有感而发。
“可是,我爸的路归我爸走,我既然当初选择跟着玲玲姐,这就是我的路,不管好不好走,我都会跟着走下去。就像我哥走他要走的路一样,这就是我的选择。”提到李秋实,李秋华说完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紧张地看向陈玲。
陈玲摇摇头,淡然道:“没事,从前的事,我早就放下了。”说罢转身就回去店里继续做事,水非仙和李秋华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无奈。若真是放下,又何须逃避呢?
水非仙回到家属院后,前去闹事的众人都已经回到院中。如水非仙所料,任他们闹破天去,新任市长也没有一丝想要搭理他们的意思。那赵春燕站在人群中,继续呼喊:“同志们!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大家一起写一封联名举报信!往上头寄,我们管不了这新市长,总有人能管,若你我今日不挺身而出,这一城的厂子迟早被他卖光,我们可不能允许他作威作福的!”
众人纷纷应和,就要动笔写联名信,跟上头举报新市长。水非仙摇摇头,不再凑热闹,上楼回家去。
几天后,联名信的回应就来了,上面成立调查组就Y市起重机家属院众人联名信中所说新市长剥削压榨一事进行调查。起重机厂家属院中众人仿佛盼来黎明曙光,尤其是赵春燕,一时之间院中邻里都忘记了老司令才是这座院中的管事,都将赵春燕拥护成院中的主心骨。哄得赵春燕那是春风得意,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
可惜,这样的日子让她过了没两天。调查组就得出结论,新任市长的举措大胆创新,能有效解决地方财政问题,不仅无过反而有功。甚至连报纸都开始鼓励各地官员,改革就要将胆子放得大一些。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完全出乎家属院众人的意料。更让众人想不到的是,之前一声不吭的老司令,这时竟和儿子一起拄着拐杖,将起重机厂买了下来。院中众人想不明白,同样都是拿得死工资,这老司令一家买厂子的钱,到底是从哪来的?或许有人知道,可如今这厂子跟老司令姓,知道的也只能假装不知道。
“春燕!你快说接下来怎么办!这厂子哪怕是老司令买下来,那也是私人的啊!这老司令也真是,我听说隔壁厂子都是员工凑钱,大家一起买下来,那工人都是有那叫什么股份的。如今咱们这起重机厂,竟成了人家一家子的。你快想想办法,当初是你站出来要带头的,如今可不能说是撂下不管了啊!”家属院中与赵春燕关系要好的那一批常坐在楼下闲聊八卦的婆婆妈妈们,正围着赵春燕,催促她想出后招。
赵春燕也是此刻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再被周围的人一催促。她干脆病急乱投医,一拍大腿怒道:“反正都是给私人做事,去哪做事不是做事!你们知道吗,王改改那可是跟猴子一样精,前两天就去拜了水非仙的山门。我看到她今天已经辞职去莲仙那儿上班了!我可听说,这莲仙的待遇可不一般,比我们从前厂子还在公家手里,那还要好一些。咱们现在就去水非仙家里,都是一个家属院的邻里,我弟还在追求她,不信她不帮忙!”
说罢,赵春燕就带着众人风风火火上水非仙家门口敲门。水非仙听到敲门声将门打开,见到门外以赵春燕为首站了那么十几二十个人,心里暗道恐怕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