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掩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此时又有一个天翼会的人从外面进来,和梁荣低声耳语了几句。子岱只听到“沈府来人”四个字,梁荣微笑道:“我马上就回去。” 和那绿衣少年交待道,“把小孩带回,不得有误。” 转身便走了。
绿衣少年的剑在上司面前被乐安毁去,正在恼怒,此时便从旁边的人手里换了一把剑,走向那小男孩。小孩本扑在乐安尸身上哀哀哭泣,突然抬头,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连人带匕首如同一条小蛇一样蹿了出来, 变换了两次方向,直奔敌人要害而去。绿衣少年躲闪不及,衣服上被拉了一条大口子,胸口滲血。他恼羞成怒,剑身把匕首弹飞,手腕一转,剑尖向小孩心窝里刺去。
子岱惊叫道:“不可以!” 从人群中飞起,一招飞雪漫天,格开了他的剑,人轻飘飘的落在了绿衣少年和那小孩之间。她笑道:“这位大人!刚才我们都听到梁大人让你把小孩带回,不得有误。要是这就将他杀了,你在梁大人那里怎么好交待呢?”
子岱见那小孩已是孤儿,本来恻隐之心大起,有心想助他逃脱。她知道自己不是梁荣的对手,但梁荣已经离开,眼见这绿衣少年和其他人武功内力都不如自己,胆子已经壮了几分。不过她和师父练了六年剑,除了与立川铜虎比剑,从未真正与人交过手。师父连打猎都不曾带她去过。此时和绿衣少年说了两句话,已紧张的两手冒汗,只能不停告诉自己,龙子岱啊龙子岱,你平日都是身包胆,今日须得胆包身。
绿衣少年狞笑道:“他让我带人回去,可没说是活的还是死的。你小子少来多管闲事。” 长剑又向子岱刺去。子岱轻巧躲开,心道,“这人剑术最多也就和铜虎差不多,没什么可怕!” 沉下心来,将平日里练了百遍的飘雪连环一招招使出,不到十个回合,剑尖已刺到绿衣少年的咽喉。
她此时忽然慌了神,十几种念头一并朝她涌来:““下面应该怎么办??” 她这辈子连狗狗猫猫也未伤过,不要说杀人。在琅山和师父学武时,打到这里输赢已定,互相做个揖,比试便结束了。但真正打斗中,你是要伤敌,还是要杀敌,下面如何脱身,如何解救那小孩,有很多种可能,比简单的输赢更重要。
比如说,这一剑如果刺下去,杀了这绿衣少年,得罪了这个看上去权势逼人的天翼会,如何能再在苍梧行走,找到立川?
子岱一怔之间,身后两把剑已经戳入她的左肩。她痛的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了两步,转身用右手下意识的格开那两柄剑。小男孩叫道:“哥哥!你不杀他,他便要杀了你!” 子岱心中一凛,明白这是生死一搏的时候,来不得半点犹豫,咬了牙拼命迎战。
打了不到半个时辰,子岱已刺倒了三名少年,但仍有四人围着她缠斗不休,她肩上伤口颇大,血不断涌出,气息已明显不足,她看到小男孩还在一旁观战,不知道抽空溜走,焦躁的喊道:“你快走你快走!” 那男孩只是摇头。他年纪虽小,却很有义气,坚持不走。
子岱觉得身体发软,眼前发黑。她使尽全力,把四人的长剑一一震开,自己抛下剑,一把抱起那小孩,从窗户跳出,直奔运河而去,河边正有一艘乌篷船开过,速度颇快,她奋力将那小男孩扔入船里,这时身后又有一把剑袭来,她躲闪不及,喀嚓两声,又多了一处伤。
她生来脾气异常倔强,这时候已存了必死之念,只怕这些人再去拦截那船,她白白赔上一条性命,却又没有救到人。只想若能多挡得一会儿,那小男孩便有多几分胜算逃生,于是象疯了一样,空手不顾性命的扑向天翼会的众人。纠缠了片刻,只听叮当一声,她背上的行李被剑戳破,里面一只黑黝黝的罗盘掉在了地上。罗盘上绘着一只翠绿欲滴的青鸟,正是天翼会的标志。
那几个少年面面相觑,颇为困惑:“自己人?” 一会儿望向那绿衣少年,又望向倒在地上的子岱。
绿衣少年则问道:“你是从哪里偷到这样东西的?”
子岱努力的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