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关于她的声音由大到小地在他耳边回放,不知什么时候……声音停止了,万籁俱寂下唯有他的心跳声还在作响。
祁言忘记自己做了一些什么,好像是让楼影退下了,又好像是回到书房,再一次对喋喋不休的辜振越说闭嘴。
好心还被骂的辜振越只觉莫名其妙,可见祁言还是冷着一张脸,吝啬着他的情绪,最终骂骂咧咧走了。
结果,还没出宫便被人拦了下来。
辜振越:……
“你有病吧?给孟玄楠下毒的又不是我,送我去什么刑部?”
拦着他的小黄门谄媚一笑,“这不是现场找到了您亲酿的酒吗?那酒桃香四溢的,一闻就是辜将军亲酿的,好闻极了。”
辜振越:季无虞你真该死啊!
…………
刑部大牢内。
季无虞本来以为自己被带上刑部,马上便会被问口供,没承想人给她分了个单间后,直接扔在这,不闻不问了。
狱里阴暗潮湿,只有一小窗能投射进光线来,不过这窗朝向不好,她仍是见不着太阳。
好在狱卒怜惜,竟给她加厚了草蓐,方才送来的饭菜竟也算是新鲜,完全不像是狱里的伙食,只是她如今心绪被扰乱,实在是没有闲心思去多尝上几口。
季无虞倚在墙边,扯了几根稻草在那里百无聊赖地编着手环,在脑中整理着思路。
她昨日早孟玄楠一步离开塘香楼,而今早上他便暴毙身亡,随后自己被带走。
速度之快,难以不让人怀疑,这背后有人安排。
自己离开塘香楼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季无虞也曾朝郁承昶试探过几番,均一无所获。而此处更是消息闭塞,她想花钱找狱卒买情报都不成。
无力感再一次包围着自己。
等一下!
季无虞忽然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
从孟皇后到孟玄楠,接连都是孟家的人遭灾,是否太过巧合?
季无虞的心里闪过“陆月初”这三个字。
她想起了祁言的话。
“这后宫里头的女人,从来只属于头上顶着的那个姓,想做什么要什么,都得从着家族的意思。”
陆家早在朝元十八年那场大火后就分崩离析,至于真正的陆月初……
季无虞垂了垂眸子,压下心中的痛意。
这位所谓的宸妃,头上顶着的,究竟是何姓呢?
她闭上了眼,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尔后便听见门上钥匙转动锁眼的声音。
方才狱卒已经送过饭菜了,
此刻是?
季无虞眼中只有不解与警惕。
几个宫女打扮的人搬上来一把交椅,甚至还摆上了几碟点心。
宸妃被代檀姑姑扶着坐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宸妃娘娘贵足踏临贱地,倒让我这牢房蓬荜生辉了。”
对于她的阴阳怪气,宸妃很是平静,抬眼示意众人退下后,狱中只留下了冷卉。
季无虞忍不住对她生出几分好奇。
见她一直盯着冷卉看,宸妃出声了。
“听着,季无虞。”宸妃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直直地望着季无虞道,“很快就会有一个死囚来顶替你,而你需要做的,是出去之后立马离开郅都,我会派人接应你,记住,你以后再也不要回郅都了,去……”
宸妃声线变颤,
“去过你本该安宁的日子。”
季无虞嘴唇微动,问出自己早猜出的事实。
“岳好死了,是吗?”
宸妃好似也没有要抵赖的意思,朝她微微一笑。
“早就知道的事情,便不必再这般追根究底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是位好姑娘。何况这件事,本也不该扯上你。”
“所以孟将军的死,果真与您有关?”
见她失言,一旁的冷卉一记眼刀过去,宸妃瞬间哑然。
在领着冷卉出去时,宸妃冷笑了一声,
“虞妩姑娘,知道的太多,只会害了你。”
…………
宸妃说完便从侧门走出刑部,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下,她看到有人在等自己。
只消看一眼那身影,宸妃便知道他是谁。
“已经准备好了,她至多再待两天。”
“她身体不算好,别亏待了她。”
宸妃抿了抿嘴,忍不住问道:“孟玄楠被杀也是您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是,也不完全是。”来人摩挲着自己的大鱼际,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我只担心这两件事离得太近……会有人生疑。”
“他既敢动季无虞,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这话意有所指,宸妃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道:
“不过,那毒是下在菜里的,万一季无虞吃了……”
“她,一向不吃芹菜的。”
丘独苏沉默了一下,撇了撇嘴,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