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大抵是昨夜点了宁神香的缘故,季无虞难得睡了一次安稳觉,可刚挨到天蒙蒙亮,青梓宫便是闹哄哄一片。
季无虞揉着眼睛开了房门,一见来人均是羽林军的装束,心下一惊。
“右羽林军大将军郁承昶奉命捉拿嫌犯季无虞。”
季无虞瞬间清醒了。
…………
“谋杀!?”
正在梳妆的宸妃听到代檀那话,惊得头一歪,一旁帮她簪花的小宫女一个不留神直接把钗子往她脑袋里插了。
宸妃吃痛一声,骂咧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滚下去!”
“婢子错了!婢子该死!”那个小宫女听到这话立马跪了下来,不停地磕着头。
一旁的代檀姑姑赏了她一个冷眼后,连忙招呼她和房间内的一干小宫女都退下。
“她和孟玄楠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宸妃见众人已退,便转头去问代檀姑姑发生了什么。
“据说是昨晚孟将军同季无虞在塘香楼一块吃酒,结果一大早上起来就发现,孟将军……孟将军殁了。”
“怎么会?”
“还是今早上巡查金吾卫发现的,立马便去禀报了陛下,陛下气得连早朝都没上,直接叫人把季无虞带到刑部去了。”
宸妃眉头一皱,而此时那个方才被叫出去的小宫女在门口大喊一声,
“冷卉姑娘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宸妃顿时大惊失色,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冷卉就已经进来了,她表情凝重,甚至有几分动怒,看向宸妃的眼神也极为盛气凌人。
仿佛,
她才是主子般。
“给宸妃娘娘问安。”她跪下行礼,问候完这一句后,又猛地一抬头,朝宸妃冷笑道,“不知婢子不在的这段日子,娘娘可曾安好?”
宸妃惊慌失措,手从扶手上滑落,扶住了代檀姑姑这才稳住,颤颤巍巍地唤冷卉平身。
冷卉起身,眼中波澜不惊,似乎是在等宸妃开口。
宸妃挥手示意代檀姑姑先下去。
待到四下无人时,宸妃有些尴尬地开口道:“算了日子,姑娘回得真早。”
“再不快些来,宸妃娘娘怕不是要把这皇宫给掀翻了天来。”
冷卉这话说得阴恻恻,暗含着一股软刀子。
宸妃抖着声线,“那不知姑娘,可有什么话带到?”
“有啊。”冷卉上前走了两步,目光如刀般锐利,“还给娘娘带了好东西。”
“什么?”宸妃闻言松了口气,声线也没有先前那么颤了。
冷卉一笑,最后抬手给了宸妃一巴掌。
她俯下身,在宸妃耳畔的语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凛冽,
“别动季无虞。”
…………
祁言前脚刚到栖梧宫,后脚辜振越就来找他了。
“怎么回事?不是昨个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人就到刑部去了?”辜振越心急如焚,连连发问,“孟玄楠怎么就死了,还……还诬陷给了季无虞?”
甚至还不忘指责上祁言,“祁临弈,季无虞一个马都不敢骑的人还敢杀人?杀的还是孟玄楠?你说这合理吗,这也……”
“你别问了,我头疼。”
祁言实在是忍不住打断了他,最后径直走回书房。
却还是阻挡不了的,辜振越也跟了进去。
“那我不问了,我只求一个方法。”辜振越冷静了下来,倒了杯茶,“怎么救,你说吧。”
“把案子查清楚,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方法?”
“昨个你说要把关雎殿纵火案查清楚,我还纳罕呢。”辜振越叹了口气,“好了,现在又来个谋杀案,死的还是孟玄楠,朝廷正三品的官,陛下身边的大红人,这罪若定,死都算轻的!”
祁言拧着眉,有些不耐烦。
“听说陛下因为她这事,气得连早朝都没上,让人家刑部亲自去抓人……我真该庆幸,他也没有昏庸到让人直接当场暴毙。”
祁言沉默了片刻,最后直直地盯着他,缓缓说出他一直想说的那俩字,
“闭嘴。”
辜振越瞬间安静。
恰好是这时,祁言腰带上的指骨亮了,他眉头微微一皱,起身走出书房。
一道黑影一跃而下,楼影的声音传来,
“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彻查当年陆府的事情了。”
“说。”
“当时大火把整个陆府都烧没了,一些留存的文书也都被烧毁得七七八八了,这是属下能找到的一些,此外……”楼影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开口道,“陆府当年的仆役名册上,没有季无虞的名字。”
一阵刺痛传来,祁言捂住再睁眼时,周遭的景已被血色覆盖,世界在他眼前,被一点一点地缩小。
随后,祁言看见了一只右手,
他看见了那只右手的主人,
他看见了季无虞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
“我没得去处了。”
“我原本是陆府的婢子。”
“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是陆府的,走早了一步,没承想走水了……后头才来的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