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返的尼龙弦,乐出声来:“你脱单了?”
罗芸只顾呵呵地笑,发来一张照片:“你就看他帅不帅吧。”
*
钟嘉慧低头看一眼手机,男人站在便利店里结账,侧脸显得锋利,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又显现出安静的矜贵,这是一张完完全全以女朋友为视角的偷拍照。
钟嘉慧抬头,看见男人比侧脸要更柔和的正脸,隽永俊秀。
“吴霖?”她反复确认,“你是在东城一中读的高中吗?”
吴霖的语调四平八稳:“是”
四个月以前,在她短暂且久远的高中记忆里根本找不出这么一号人物,但四个月后嘛。
“有点印象。”她淡淡回答,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
吴霖也在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惊喜,但他很好地将它掩藏在漆黑明亮的瞳仁里。
他眨了眨眼睛,敛去所有情绪:“我们之间的事情,你父亲应该都跟你说了。”
他指的是她父亲公司资金链断裂,拿她换资助的事。
“知道。”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钟小姐。”
钟嘉慧一弯眼睛抬眼:“我没有想法,就这样吧。”
*
夜色正好,月光苍白静谧,路灯莹莹发光,包裹着长长的街道,钟嘉慧决定步行回家,然而十二月份南方的天气仍然说变就变,半道月亮就被乌云遮住,豆大的雨随即砸了下来。
钟嘉慧不意,被浇了个透心凉,初冬从天而降的雨水冰冷,她打了个哆嗦,往屋檐下避去。
正在装修的奶茶店门外堆满建筑材料,钟嘉慧一转头,就看见横倒在地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
穿着白色无袖连衣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短发烫卷,红唇黑发,活像是上世纪海报里的摩登女郎。
她眯着眼睛,手里还夹着一根香烟,猩红火光一点,即将烧到手指。
“你没事吧?喝醉了吗?”钟嘉慧拿走她的香烟,蹲下去打量她。
女人费劲地抬眼望她,大着舌头问:“那你还好吗?你看上去…不、不太开心哦。”
她一张嘴,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
钟嘉慧沉默着看她,突然想起罗芸来。
罗芸也喜欢喝酒,一醉酒就会给她打电话,这些年她已经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次从酒吧里把罗芸带回家里,最后一次的电话是从大西北的山旮旯里打回来的。
罗芸拎着二锅头夸夸往嘴里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声:“我真伤心。”
她挂断了电话,钟嘉慧再次回拨也听见只是冰冷无机质的电子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The number you have dailed is busy,please redail later. ”
钟嘉慧心大地想,罗芸在山区呢,总不用担心她被马路上肆无忌惮的汽车撞飞。
天明时她接到了罗芸手机打来的电话,背景里警笛长鸣,她甚至听见对讲机发出刺耳的沙沙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你好,请问是罗芸的紧急联系人吗?”
“是我。”
“她走夜路时掉下水沟,”男人声音沉重,“发现的时候已经溺亡了,很抱歉。”
水沟只有有半米高,将将没过膝盖,只是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我没事。”钟嘉慧左右打量,雨下得极大,街道阒无一人,只有时不时掠过的几辆汽车,“你家在哪里,我帮你叫车。”
女人咯咯娇笑起来:“你要带我回家吗?”
“…”钟嘉慧沉默了一阵,说,“也可以,别在外面呆着。”
女人漂亮的眼睛直直瞪着她,又咯咯吱吱笑起来,伸手试图去拉她的裙角,套在椅子上的塑料薄膜哗哗作响,钟嘉慧眼睁睁地看着她直直往前倒,只好拿手扶住她。
“你手机给我,我帮你打给家人。”她温声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家。”
“你真漂亮…呐。”女人紧紧抱着她的腰,给钟嘉慧留下一个乌黑的头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她虽然喝醉了,但是手劲不小,钟嘉慧被搂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往后仰。
罗芸喝醉酒也是这个德行,她能处理,她可以处理。
钟嘉慧一手架住女人不让她倒下,一手往她挎包里摸去,果不其然掏出了一部手机、一支口红、一盒散粉以及一张身份证和驾驶证。她咬住驾驶证,皮革味直冲天灵盖,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忙把东西放回挎包,空出手来翻开驾驶证:“林荫路108号…好像不远,我打车给你送过去吧,就当是好人做好事了。”
滴滴来得很快,钟嘉慧打开车门把女人塞了进去,对师傅报了电话尾号,探身准备坐进去,就听见女人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你要跟我回家?”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拿手指一点:“快进来,亲爱的。”
钟嘉慧拉车门的动作顿住,女人已经开始像小猫一般嗅着她的手腕,轻柔的鼻息从裸露的皮肤上掠过,引起一阵搔痒。
“塞北残阳,是我的红妆…A Toast to the groom,to the g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