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条则紧扣他的手腕。底层两端的锁链则禁锢住他的双脚,当他无法动弹也无力动弹。
他闭着眼睛静静坐在原地。
凌乱的发丝从他精致的脸庞温柔地抚过,浅浅的血痕还呈现出与脸颊不一样的鲜红色。比起一身雪白犹如不可亵渎的高岭之花的他,此刻白衣染红的他更多了几分凄美破碎,像是堕落地狱的高贵神祇。
书房的大门敞开。
身着便衣的皇帝从门中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走到夏侯越面前,不带他睁眼,抬手就是一巴掌。
“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
夏侯越被打得侧过脸去,他淡淡地掀开眼皮,一丝血迹顺着他苍白的嘴角流下,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红交错,衬得他似神似妖。
他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陛下在说什么,罪臣听不懂。”
皇帝怒目而视:“别装傻充愣,是假的!都是假的!齐军根本没有暴动,这是个假消息!”
他不该放了安阳,那就是放虎归山!
夏侯越呵了一声:“看来陛下的盘算落空了,这样说来陛下也并非神通广大。”
他眼中漫上讽刺,那漫不经心的不屑让皇帝更加愤怒,他一把掐住夏侯越的脖子:“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也敢讽刺朕!不过一个野种罢了,朕动动指头就能将你杀掉。”
即便被人捏住了脖子,夏侯越却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他只是淡淡阖上眼睛:“那陛下就动手吧。”
皇帝的手慢慢收紧:“你当朕不敢吗?”
夏侯越不置可否。
死?
那又如何,他早已生不如死。
也许这才是解脱。
皇帝看出了夏侯越心存死志,他松开了手:“想死?没那么容易。夏侯越,朕告诉你,不论是不是你动的手脚,下一次没有那么幸运了。安阳骨子里可是个固执的人,她不会看着你死的,她会救你,朕会一直盯着她,直到再次找出她的破绽!”
夏侯越这才睁开了眼睛:“你可真恨她,不,应该说你可真恨谢家。”
皇帝一挥衣袖:“谢家,从朕登基的那一刻就必须看谢家的脸色行事,天下是夏侯家的天下,谢家是齐国的毒瘤,谢家该死!说起来朕还得感谢你,原本谢家应该如铁桶一般,可没想到出了个重情的安阳。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帮你,你还真是朕的好儿子啊哈哈哈……”
夏侯越讽刺勾唇:“真恶心,你居然是我的父亲。”
皇帝冷冷一笑:“可以不是。”
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大伴跟在皇帝身后,望着他脖子上的青紫的手指掐痕,叹了口气:“您何苦故意激怒他呢。”
夏侯越坐回原地,轻轻闭上了眼睛,当作听不见的模样。
大伴刚走两步,没回头,只有轻飘飘的声音:“郡主已安全回到谢家。”
大伴说完快步离去。
“谢谢。”
他没回头,夏侯越也没睁眼,两个人如若无其事一般。
谢君意,你要好好活下去。
*
“阿嚏!”
“郡主怎么了?着凉了吗?”翠翠关心道。
谢君意摇头。
望着谢府的大门,她心中恍如隔世。
“你娘一定很担心,快进去吧。”
谢君意点头,和翠翠一同进入了大堂。
此时已至傍晚,大堂内灯火通明,谢君意看了眼大堂门外的火盆,又望向大堂内眺望着她的谢家人。
她扬起了笑意,潇洒跨过火盆:“娘,大姐姐,谢二哥,谢三哥,四姐姐、五姐姐、六姐姐……我回来啦!”
叶如玉站在第一个,敞开了怀抱,她满眼泪水:“回来了好啊,回来了就好啊!”
谢君意扑入叶如玉的怀抱中。
谢世满难道露出了笑意:“阿楚,拿柚子叶给咱们小郡主去去晦气。”
谢世楚灿然一笑:“好嘞!”
谢世瑶端着盆,他蘸了蘸水用力一扬,屋内便如下雨一般,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凉意。
柚子叶的清香落入谢君意的脸上,痒痒的,让她笑得更加开怀:“谢谢三哥。”
“只谢你三哥?”谢金珠挑眉打趣道。
谢君意哈哈一笑:“谢谢娘,大姐姐,二哥,四姐姐、五姐姐、六姐姐……”
她一口气念了一长串,似乎在证明自己并不是厚此薄彼之人。
谢世满好笑道:“好了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念经呢。”
谢君意狡黠一笑。
谢如风靠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秦艾好奇问道:“将军,您不进去吗?”
谢如风摇头:“我进去她们肯定没有这么开心了。”
话中难免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