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脸色本就十分难看,闻言更是恼怒。
出人意料的,少年并未顺着夏侯燕的性子,而是声音有些愠怒呵斥她道:“夏侯燕,你胡说八道什么!”
夏侯燕本就被打了两巴掌,尊严也被深深地踩入泥土里,她不敢去想周围人怎么看她,也不愿去想。
可是,那是她的亲哥哥,是她双生的另一半啊。
夏侯越怒不可遏:“我说胡说八道?夏侯怡!旁的贱婢肚子里生出来的东西也就罢了,我是你的亲妹妹啊,你为何不帮我?你不是有自己的奴才吗,你叫出来帮我杀了她,杀了这个贱人!”
“夏侯燕!”
夏侯怡听夏侯燕这番话,脸色铁青,厉声遏制她那些污言秽语,然后道:“夏侯燕,你看看你现在这番样子,你还有一个公主应该有的体面吗?”
“我哪里还有体面,我的体面都被她打碎了!”夏侯燕指着谢君意,憎恶难消。
夏侯怡皱起眉:“你不该打吗!”
夏侯燕闻言脸色一变,不可置信,连声音都不自觉尖锐起来:“夏侯怡,你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兄长,你为何护着这个贱人!我要告诉母妃,告诉母妃!你就是个白眼狼白眼狼!”
夏侯怡的脸色一会儿红一儿青:“你尽管去,说出这样的话,你看看母妃还会不会护着你。你平日骄横也就罢了,如今却是越发得寸进尺了,你到底有没有把太傅的教导放在心上,有没有把母妃的教导放在心上!”
夏侯燕气得跺脚,她咬着牙恶狠狠地看着众人,目光从夏侯怡看到谢君意:“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要告诉父皇我要告诉母妃,你们给我等着!”
她拂袖狼狈离去,跌跌撞撞的背影看上去好不可怜。
可怜?
谁不可怜?边疆战士百战死,边境百姓命不保夕,她爹数十年如一日把脑袋绑在裤腰带上没有一日享受过家族温情,而这些人对于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而言,不过都是一句“奴才”足矣。
谢君意星眸淡淡,一丝冷意一闪而过却如雁过不留丝毫痕迹。
她看向少年。
少年目光复杂,似痛心又似悔恨,就那样一直追随着夏候燕而去,直到夏侯燕背影消失不见他才重重叹了口气,仿佛很是无奈。
少年见谢君意看着他,他便走到谢君意面前,先朝谢君意行了一礼随后朝夏侯越行了一礼:“安阳郡主,太子殿下。燕燕年少无状,是我没有教好,还请郡主和殿下恕罪。”
虽然夏侯燕骄横任性不知天高地厚,但似乎她这个双胞哥哥倒是不错,起码只会道歉这一点就比夏侯燕强上万倍。
不过道歉归道歉,真诚不真诚又是另一回事了。
年少无状?
谢君意微微勾唇,露出一丝笑意。
夏侯怡当众道歉,谢君意又已经打过夏侯燕出气,夏侯怡以为谢君意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这一步是肯定要退的。
所以见谢君意笑了,他表情微松。
谢君意看在眼里,笑容扬到嘴角,她的眼中却毫无温度:“说起来本郡主也才十四岁呢,她年少无状,本郡主还觉得本郡主也年少无状,不如比比本郡主和她谁更无状?”
她谢君意的仇两巴掌就足矣解决,但是她爹的仇可没这么越俎代庖的。
谢君意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没有真正经历过多少人间岁月的少年哪里能这么快转得过弯来,所以他愣了愣,下意识道:“燕燕才十二,还……”
那个“小”字还没说出口,谢君意只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看着他:“本郡主两岁的时候,镇国大将军已经提着脑袋上战场胸口还被大砍刀砍了一刀呢。”
少年顿时哑口无言。
一群象牙塔中的公主皇子们哪里能真正明白战场的可怕,哪怕臣子在外用命厮杀保佑他们荣华富贵,可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
这个朝廷的根儿烂透了。
谢君意眸光沉沉。
很快,她就百无聊赖般打了个哈欠,将所有情绪藏在眯起的眼眸之中,再睁开眼睛一片清明。
她对挡路的少年道:“太傅要继续授课了,五皇子就请回吧。”
谢君意说着就与他擦肩而过,留他一人在原地,半点面子都不给。
夏侯怡知道自己一下子得罪了谢君意,心中懊悔不已,他连忙回头想解释什么却见谢君意已经走到角落,她侧眸看向另一处,而那一处也有个人侧身看着她,可对方仍有闲余,竟把多余的眸光递给了自己。
那是一道淡淡的、漠不经心的眸光,但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从夏侯怡身上轻飘飘地带过。
夏侯怡脸色一下子白了,那句“安阳郡主”被生生堵在了嗓子里。
夏侯怡脸色僵着,人也一动不动,还是陈太傅打圆场说了句:“四皇子殿下请入座。”
夏侯怡才直愣愣走回去然后僵硬的坐了下去。
陈太傅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太子一个安阳郡主一个五皇子,得,一个都管不得。
于是陈太傅叹了口气,执起书,认命地念了起来。
眼不见为净!
这么多年的打闹,夏侯越哪能不了解谢君意。她似乎天生就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