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萝立在梳妆台前,给坐在凳上的萧蕴编头发。
编发的技巧还是自己小时候跟着乞丐爷爷学的,如今多年后再想起来,难免手生。
裴萝干脆拿出平日里对待毒药的态度,审慎又小心,手指极其温柔,生怕扯疼小人儿。
冷不丁手中头发滑走,萧蕴转过头,眨着大眼清脆地唤了一声:“云婶婶,你过来。”
裴萝弯腰凑近,萧蕴仰起小脸,“吧唧”亲了她一口。
措不及防的亲近令裴萝耳朵尖处“唰”地红透了,怪不好意思的。
裴云庭坐在一旁,悠闲地支着下巴,眼角处微翘。
裴萝捏起一只翅膀镂空的金蝴蝶,冲着萧蕴指了指裴云庭,萧蕴立刻会意,走过来对裴云庭招手:“云叔叔。”
裴云庭跑不及,只得转过身,看着萧蕴手里的小蝴蝶叹了口气,又望望她身后,低下高傲的头。
他今日不打算出门,并未戴冠,只简单束了头发,懒洋洋披在背后。
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萧蕴端详思索了多半天,把蝴蝶别在裴云庭脑后,看起来像是戴了枚蝴蝶状金扣,竟也别样顺眼。
裴云庭抬头,裴萝接收到他的视线,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恩……很是不错。”
编好头发,戴上精巧的小蝴蝶,这一日萧蕴乖了很多,跟着阿狸练字散步,没有再故意做弄他,裴萝省了不少心,得以松一口气。
午后的光打落在药炉的桌案上,两枝山茶插在瓶中依偎着,一红一白。
收拾好药材,一旁炖锅中的冬梨汤也已经开始冒泡,裴萝把汤盛出来分成几份。
端着过来书房,萧蕴拿着根笔在跟着阿狸学画画,一张纸画的满满当当,看不出来到底是些什么。
“云婶婶!”
“姐!”
裴萝走近,隐约看出纸上有一只鸡,尖尖的嘴,拖着长长的尾巴,头上还有冠,大概猜出来,可能是只孔雀。
孔雀……
裴萝内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阿狸,阿狸直挠头,被抓包的表情尴尬,她只当不知。
“都过来。”
安顿好这边,裴萝返回药炉端了另一份梨汤去往裴云庭的书房。走到门口正待推开门,突然想起萧蕴方才画的那只鸡,啊不,是孔雀。
高昂着脑袋的神态还挺像,只是总还是得画的漂亮些。
裴萝腾出一只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门内裴云庭的声音响起,道:“进。”
推开门,迎上一道深切却又故作淡然的目光,裴萝反手把门带上,直着脊背朝他走过去:“这是百合梨汤,你的里面我特意放了虫草粉,补肾。”
裴云庭眼神变得不可置信:“补什么?”
裴萝放下汤,口齿清晰,眼眸坚定道:“肾。”
“……”
很好。
裴云庭伸出手指,缓缓勾了两下:“夫人,来这边。”
“不过去。”裴萝看出他不怀好意,根本不理,只站在桌对面,端起碗,倾身递到他面前,摆出一个笑脸,“请。”
只是这笑脸美则美矣,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裴云庭咬了一下牙根,端起碗想一口闷,不防被烫到手指,差点把碗扔出去,脸色越发变得阴沉。
“不喝,拿走。”他也不看她,目光转回桌面,方才她进来之时在看的书上。裴萝注意到,他看的是一本兵书,上面画有很多地图,互相重叠十分复杂。
“那我喂你,如何?”裴萝不肯放弃,绕过来到裴云庭面前,手上衬着布再次端起碗,“可炖了好久,我的一番心意,夫君就领了吧!”
“心意?”裴云庭合上书,似笑却非笑,“非要我喝?”
她点头:“必须喝。”
“别后悔。”他转了半圈,示意她再往前,站到他两条长腿中间来,“这边喂。”
裴萝硬着头皮过来,拿起小白勺子,一勺一勺喂进淡粉色的薄唇中央,裴云庭一双眼睛就那么盯着她。
只盯着她。
喝完碗里的汤,裴萝把碗放下想走,被裴云庭圈回来,手缠住腰按坐在他腿上。
“夫人是觉得我肾不好?”裴云庭喝了热汤,此刻对着她的脸,周身热气越发上涌,甚至有些难耐,“用不用我身体力行告诉你,它到底好不好?”
“那倒不是,是因为虫草再不吃就受潮了,扔了又实在太可惜,思来想去,通叔年纪大了,庆林和阿狸也都还小,只能给你吃。”裴萝实话道,手抚上他的脸,“我知道,你的肾还是很好的。”
昨晚那种情况,他都要把她给活吃了,能不好吗?现在痕迹都还没消下去,还好是冬天,可以戴围脖挡住。
“夫君。”裴萝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后颈,“汤好喝吗?”
“……”
俊颜有了丝裂痕,裴云庭松开手,丢出几个字:“起来,出去。”
裴萝反手搂住他:“不起来,不出去。”
一时僵持不下,裴萝原本放在他后颈的手手指相扣,紧紧锁住,架势分明是就算要跟他长在一起,也决不下去。裴云庭也无法,看她半天,她仍不肯投降。
裴云庭手一伸,把她深深地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