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许家虽有私心,但却不愿大权独揽?
想想许家是如何至今日的……却不是不能理解?
只理解了却依旧不松口:“孤知道舅舅的苦心,只苦心归苦心,这话儿可着实有些难听。”
就说得许慕修只低头,那额头简直恨不得嵌进地砖里去。
可心中不是不困惑的:困惑程铮究竟是几时有了这般骇人的气势了?
许慕修还记得当时程铮因出宫一事惶急的来找他,那时候虽是摆出了全套皇太子的阵仗,但其实瞧起来却和一只受惊的兔子没两样,圆圆的小眼睛四下观望着,任是谁引起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够使他一跳三尺高。
这才过去过久?将将一年有余吧?
程铮竟然就像是茧中的蝴蝶一般蜕变了?明明此时他身上什么使人敬畏的外物都没有,但他却偏偏就能仅凭自身的气势便压得旁人喘不过气儿来。
对此许慕修是又欣慰又叹息,只觉得千言万语最后都汇成一句:许家有望矣!
如果还需要多加几句,那他大抵会絮叨道果然还是挫折激励人,程铮之前的那太太平平的二十年还不如眼下险境丛生的一年,至少瞧着不那么傻了……
这么说来,难道程铮太太平平的长大也是皇帝的阴谋?
许慕修顿时止住想法,连道了数声罪过,却不是对着皇帝,而是对着自己英年早逝的妹妹许皇后死在十多年前,那时程铮正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许皇后也不知死前废了多少的心血,在才将自己过世后依旧这半大的孩子平平安安的保大了……可经此一事,只怕许皇后在宫中的所有所有经营都尽数耗尽去了罢?
可不等许慕修更入想非非一些有的没有的,那里程铮便就曲起食指和中指,只在扶手上轻轻一敲。
太子府使用的都是好物件,这太子书房的圈椅更是一溜的黄花梨,结实沉重,敲起来却是清清脆脆的声响,仿佛一声梵音,只叫人即刻间就清醒过来。
而程铮就看着许慕修微微一笑:“舅舅在想什么呢?孤不过就是看在咱们一家子亲近的份上这才说了些许实话,却不想就叫你多想了些?看来以后孤面对舅舅也得斟酌斟酌话语了?”
他说得很有些叹息,又隐隐有些亲近的示好之意,却叫许慕修听得额头上竟隐隐冒出了虚汗,仿佛一只被不断敲打的木鱼一般蜷缩起来,心中只有君心难测四个大字在来回冲撞
其实许慕修作为一个历经了许宣时期的风光,皇帝时期冷藏的官场老人,心态着实不该这样脆弱的,只架不住程铮前后差异太大,如此预期失衡之下不由得就有些攻破了许家老大的心防,只叫他无法在短时期内再组建起有效的应对措施,这才不免泄露了些许出来。
也就叫程曦瞧不过眼了。
她的看不过眼不仅仅在于现代社会养成的尊老敬老的习惯,更在于她觉得此时桥都还没过呢,你程铮都想要拆桥了?也不怕自己落到水里去!这时候还是得哄着敬着才好吧?
不得不说程曦这样的想法是有些幼稚的,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觉得我给了你棒棒糖你就会对我好一样,其实像是许家兄弟和徐浩这等子人哪里会是一根棒棒糖就能哄走的人物?他们是非得将所有的得失放在天平上细细衡量了才能决断的老手因此便是程铮对他们再严厉,只要大家的根本利益是绑在一处的,那许慕修也不一定会拼着拿自己阖家作为代价来拆程铮的台。
……不过程铮也是时候需要一个红脸站出来缓和一下气氛了,毕竟再是说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也还不是皇帝呢,所以御下不就得更谨慎些?打一棒子之后那甜枣一定不能落下。
就笑看着程曦嘟起嘴,半撒娇半埋怨似的为许慕修开腔了:“爹爹你也真是的!哪里便能让大舅爷跪上这么久了,虽说有君臣之名,却也不能忘了血缘之情!”
一面说一面就从椅子上跳下来,竟是亲自伸手去搀扶许慕修。
许慕修哪里敢真让程曦扶?不由就躲在地上连连躲避四处乱爬,最苦的却是一面躲一面还要说一些诸如小郡主切不可如此、微臣是真心请罪的等话儿……一时看上去竟是比方才还要狼狈,不客气的说简直就像是一个面对登徒子调戏的小姑娘。
程铮且为自己不着调的想法汗颜了一会儿,这才亲自起身,一面就将程曦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一面俯下身去扯许慕修的胳膊,直将人扯得站起来了才叹息一声:“不是孤给舅舅脸色看,实在是孤心里气不过难道我们不是一家子人吗?难道舅舅和孤不是一条船上风雨与共的吗?这样重要的事儿舅舅也能瞒着孤!孤还能相信谁呢?!如此不由就叫孤觉得心中不快,非得将这口气出出来才罢……舅舅也别怪孤过了些,着实是孤都这般了,更是看不得亲近的人瞒着孤呢!”
许慕修只被程铮说的满头大汗:怪?他能怪吗?他敢怪吗?且程铮这话儿虽然有些压迫的成分在,但听着到底也是掏心掏肺的感觉了,他除了加紧表一波忠心还能如何?
就道:“殿下说的极是,这事儿归根到底还是我兄弟二人过于愚昧了些,只想着殿下是没有经过事儿的,因此我们可不得为殿下把把关?却没想着无论如何您才是那个真正的决策者,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