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唯恐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待要张口,却是被程铮的视线活生生的吓了回去。
程铮此时的眼神已经有些锐利了,但这并非是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接近了真相恰恰相反,他有一种直觉,那便是这刘侍郎的话儿好似有预谋一般,看似句句属实,却又句句皆是陷阱,自己不知何时便就会被他带到沟里去。
……可是却又不甘心。
程铮已经走到了这里,哪里便就愿意因为直觉而放弃?且他面前的是邱尚书和刘侍郎,这两人便是自己不能一只手指捏死,但是捏着他们的脖子让他们也不好过他自付还是能做到的。
如此一番思付,他便就有恃无恐道:“唯恐这银子打水漂?如何便就叫打水漂了?你且说来听听?”
那刘侍郎一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此时却是故作的踟蹰了起来,就在程铮目光咄咄的视线中犹豫又犹豫,这才道:“下官……下官在这右侍郎的位子上已是做了许久了。”
这事儿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位刘侍郎做了八年的户部右侍郎,堪称一句的评价。
……只不知他说这话儿却是为了什么?
正在众人这般想的时候,那刘侍郎的脸已是白了,不但白,甚至于还白出了几分绝望来:“下官不是没有上进之心的,只这上进……又如何那么容易便就能上进了?”
于是众人又理解了,这户部尚书今年才五十余岁,想来也是能够再个几年十几年的,而放眼六部,还真没哪个尚书是准备告老的……
哦,礼部尚书前些日子倒是修书去了,只这礼部内部也竞争的紧,又有那徐浩的女婿到底是当朝太子,因此徐浩究竟会不会真的便就此下野……却还要另说呢。
而见众人面上已是各色的表情转过一轮,那刘侍郎便就咬咬牙道:“因此……因此下官便难免动了那歪门邪道的心思,只觉得若是有人能在贵人的耳边为下官提上一句,便能够顶下官十年的功夫呢!”
程铮:“……”
只需听到这句,这程铮便就知道这刘侍郎的话儿已是不必再听。
假话,尽是假话,字字句句尽是在将他当做傻子糊弄呢!
一想到这,程铮的额上便就难免爆出了几根青筋,只是在环视到那满屋子的刑部官员衙役之时不得不又深吸一口气,就将那万般的怒气再憋回去。
……也就憋得怒发冲冠。
不止程铮这里是难以置信,便是那邱尚书也是愕然的眨了眨眼。
只这一眼之后便就是狂喜。
就连声追问道:“你可是认罪了,这银子是你拿来讨好夏秉忠的?”
那刘侍郎仿佛噎了一噎,只这短暂的停顿之后他便就又抬起了脸,那双眸子直直的看向邱尚书,瞧着已经带着一些视死如归的决然了:“是,下官知道这……”
“刘侍郎且慢!”程铮就在这时候遽然一声轻斥,只将那刘侍郎吼得木住了,这才转脸给了邱尚书一个眼神,示意邱尚书稍安勿躁。
邱尚书看得且有些不明所以,只想到程铮到底是太子,便也只有将那些不明之处稍稍摁捺下,等着看程铮要怎么说。
程铮便就又看向那刘侍郎,也不说话,就用目光将那刘侍郎钉在原地钉了许久,这才慢条斯理道:“刘侍郎的意思是……你秉承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老话儿,只给了夏秉忠两万的银子,就盼他能够给你捎一句好话儿?”
那刘侍郎便就咬咬下唇,只坚定道:“正是这般。”
就说得邱尚书连惊堂木也拿了起来,当即要啪出一句结案。
却是又被程铮一眼给瞪住了。
而程铮在看木了邱尚书之后,也不再迟疑,只对着刘侍郎吼问道:“你在给银子的时候可曾想过这夏秉忠是六宫都太监?”
就说得刘侍郎一愣:“这……?”
可不等他这出个所以然来,程铮便又是追问道:“你说你要这夏秉忠在贵人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只不知这贵人是谁?须知那夏秉忠可是皇后的主管太监!”
便就将那刘侍郎吼愣了。
看到人不说话了,程铮暗自松了一口气,却是又回了头,只对上邱尚书不解的目光:“邱尚书也是这朝中的老人了,可曾记得遗训?”
邱尚书:“……”
不是他不敬,只生前的话还是挺多的,程铮这指的是哪一句?
而程铮却是在他带着些木讷带着些恍惚的眼神中笑了,就轻声道:“后宫”
只两个字,便就震得邱尚书神色大变:后宫……?
后宫不得干政啊!
这夏秉忠可是皇后身边的太监,他要美言,又能对谁美言去?
邱尚书要做的是将皇后从眼前这溏子烂泥潭里拉起来,而不是另外寻个悬崖把人推下去!
这般想着,那邱尚书瞬间便就回神了,这一回神登时冷汗淋漓,只将身上的内衫给透尽了,脚也哆嗦了几下,一时间竟是无比感谢程铮在关键时候吼住了他:不然等到惊堂木拍下去,他便就再也洗不清了!
越想越是后怕,也越想越是气恼,只恨不得将那设局的人撕了嚼了!
就瞪着两只眼睛去看那刘侍郎:“放肆!在这公堂之上,你竟也想用那不尽不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