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就使人写了折子,只给皇帝递上去。
可皇帝虽是接了奏章,却不当庭裁决了,而是等到朝会散了,只将那戴权叫来细问:“这夏秉忠的事儿……你必定是知道的?”
戴权果然便就跪下来,只叩头道:“奴婢知道一些,却是不全,本想等到打听清楚才向陛下禀告的,却不想今日便就出事儿了。”
皇帝且不耐烦听这些,直接道:“这夏秉忠是怎么死的?”
戴权微微一迟疑:“听说是是中风,只……”
“只你却也不确定是吧?”皇帝就是一声冷笑:“这早不中风晚不中风,偏偏这个时候中风,可真是巧。”
说着便就在那奏章上轻轻一捏:“别说这刑部的人了,便是朕也是不信的。”
戴权并不说话,只在心中默默的数了十下,这才稳重缓慢的开口了:“但陛下却也想想,这人若不是中风,那该是怎么死的?”
就说得皇帝只莫名道:“不是老天收的命,便就是人下的手……这事儿却有什么好问的。”
戴权就微微一笑:“可这时节,还有谁会对这夏秉忠下手呢?”
“是皇后罢。”说到这里皇帝便就感觉到一阵的烦躁,只用手在鼻根处来来回回的捏了一捏:“朕留着她是给朕解决麻烦的,却不想她却乐意制造麻烦呢。”
这话儿戴权并不好接下,便就沉默着只做没有听见,却不想皇帝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就在烦躁了一阵之后便就对着戴权抱怨道:“她这是要作甚?难道她就不能顺着朕的心意好好的扮演一回儿她的角色?却偏偏要给朕找这许多的麻烦?”
只说得戴权直想要笑出声来
皇帝给韦皇后安排的角色,大概类似一个心肠狠毒又头脑简单的继母,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对所有非她所出的皇子们……尤其是失去了母亲的太子疯狂出手。而皇帝要扮演的就是迟到的正义,等到皇后在丧心病狂的做出天理不容的事情之后将其绳之以法。
当然了,既然是迟到的正义,那人们必定会在等待的过程中失去些什么,比如他们年少有为的太子?也比如已经长大成人的二皇子三皇子?
但虽然是知道皇帝的想法,可戴权依旧无法弄明白:皇帝不嫌麻烦大张旗鼓的绕了这么一大圈……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皇帝爱太子?
别说笑了,从太子的身上,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皇帝的漫不经心来,他甚至于连做一个合格父亲都欠奉父爱?那大概会是这世间最荒谬的猜测。
那……因为皇帝爱皇后?
而这个答案也能成为戴权眼里最大的笑话。因为如果皇帝对她真有那么一丝真心,那么绝不会这样放任甚至于推动着皇后往绝路上狂奔,而且若要戴权来评价,那就是韦后比起皇后或许更适合做一个妃子,便是没有如今的权力也是正正好的,反正以她的智商更适合成为被管理和约束的那个。这样至少能够保证她不出大的乱子,平平安安的活到老。又则若是三皇子是个孝顺的,也许在皇帝死后,她还能作为太妃被三皇子接出去供养如果深爱,又怎么忍心亲眼看她从高处跌下死无全尸?
……
…………
戴权并不理解皇帝的想法,就像是他看不清眼下的局势一样,它们如同一盘被打乱的棋,将帅兵卒全部不在应有的位置上,皇帝或亲自或间接的伸手打乱了所有,让一切的秩序都在崩坏……可却还觉得自己有那个掌控乾坤的能力?
如果戴权有足够的胆子,他一定会问问皇帝:您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究竟是什么使得您如此自负,认为自己可以一力定乾坤?您难道不觉得……除了魄力,您甚至于缺乏相应的智慧和逻辑吗?您就不认为,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在将一件件简单明了的事情变得复杂,在您的放任和推动之下,它们会狂放的生长,最后会变成一头出栅的猛虎反噬您自身吗?
可惜他没有这份胆量。
所以他选择闭上自己的双眼。
不多时,朝堂之上便又因为一个消息而有些震动。
只再是经历了这段时间的风雨,这次的震动却也让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已经有些麻木的君臣们蹙紧了眉头:内廷死了一位太监。
正是坤宁宫的主管,六宫都太监夏秉忠。
若是平时,这少了把的太监便再是位高权重,也断不会在朝上产生如此的轰动。可眼下不同:眼下刑部正有案子查到他的身上。
别误会,此事却不是那三皇子和甄家小姐的事儿。因为这事儿不好查,忒不好查,在派了人往那山阳而去之后,刑部的官员们面对这些仍留在京中的贵人们傻眼了。
二皇子,二皇子妃。三皇子,三皇子妃。
下手是必定得下的,只是却要他们拿哪一位下手?须知这事儿还不像是太子那会,那会他们得罪程铮是得罪定了,而这一次……他们还有的选。
因此选谁?怎么选?三皇子还是二皇子?
纠结半饷无果之后,却是有人蓦然想起大约月余前还有一桩大事儿,巧的是这事儿也是三司会审的大案
便是贾元春引发的太监玩忽职守案件。
只这事儿却是让刑部的大人们颇觉得有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