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墙角的氛围灯被人打开,正绵绵地向外散发柔和的暖光。
他有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记忆,难道不是陈森带走他的吗?
他打开床头的抽屉,发现属于陈森的一系列证件整齐地摆在里面,陈森搬家居然没告诉他。许星然面无表情地逡巡眼前的房间——
宽阔却不显冷清,随处可见主人生活的痕迹。房间没打衣柜,而是打了整整一面墙的桌柜,很奇怪的设计,桌角堆着几摞厚厚的白纸,不远处有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笔筒,里面都是许星然非常喜欢的、日常用于画稿的铅笔。台灯的样子也很眼熟,是许星然意国那盏用了一年多的同款。
台灯上挂着一个胖乎乎的毛绒玩具,丑到可怕,身上的毛绒全部炸开,不伦不类地像一个不太有攻击性的刺猬。但是非常奇妙地,“刺猬”的存在让原本整洁到没有人气的书桌莫名“活”了起来。
许星然蹙眉,掀开被子下地,动作太急大脑一阵眩晕,站在床边缓了几秒才走近,摘下毛绒玩具仔细打量。
这是一个羊毛毡玩偶,花花绿绿的,外表看上去像一个圣诞老人,——许星然不太确定。
因为这个羊毛毡实在太丑了,做它的人大概是个急性子,很多边角都没有戳好,肚子那处怪异地鼓起来,要不是红色帽子的特征太过明显,许星然甚至以为这是变异版的猪八戒。
南城的空气终年湿润,它却被保管的很好,通体干燥、带着羊毛自身的蓬松,很温暖的触感。
许星然揉捏的动作一顿,他想起来了,这是他高三那年送给陈森的。
那时候,陈森因为他和许星灏彻底闹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该学习就学习,该打工就打工,但是许星然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变得更加低沉寡言了。
许星然知道陈森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为朋友的分道扬镳难过也正常,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心里还是不爽。
他那阵子想尽办法哄陈森开心,但是陈森的兴致始终不高。
圣诞节快到了,许星然看到同桌的女生没日没夜地给暗恋对象戳毛团,想到以前许星灏肯定会给陈森送圣诞礼物,就央着同桌教他。
许星然成绩很好,从来没有在课堂上开小差的经验,因此毛团刚拿出来就被老师发现了,那是许星然人生第一次被罚。
老师让他去走廊上反省,下课时来来往往的同学都新奇地看着他。
许星然上的是全市最好的私立高中,南城有权有势的人家的孩子全在这里,老师从来不敢体罚学生,他是头一个。
许星然觉得自己是天生的坏种,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没有任何羞耻,甚至隐隐享受这种被注视的感觉。
再次上课,老师的声音从大敞的窗户传出,许星然把毛团藏在窗台下面,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低头慢慢戳着。
“你怎么了?”
陈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许星然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那一团东西捏在手心,掌心瞬间传出尖锐的刺痛感,许星然整个人不明显地抽了一下。
“罚站?”陈森挑着一边眉,继续问道。
许星然耳尖一红,不答反问陈森上课跑出来干什么。
“你怎么罚站还不听课?手里偷偷摸摸在干什么?”陈森边说边抖着手里的一沓试卷,意思明显,又是给老师跑腿。
他这么问就是没看到,许星然松了一口气,用另一只手推他,“没东西,你快走。”
“许星然你在和谁说话?”老师的声音扬出来,许星然给陈森使眼色,陈森却一点没有想走的意思,他作势生气陈森才离开。
老师还是看到了陈森的背影,却没说什么。因为陈森是年级第一,所有老师都喜欢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师看到陈森心情变好,又把许星然叫进去听课。
许星然装模做样地听了一会才把毛团拿出来,发现上面沾了一点点血迹。
许星然没有钱再给陈森买一个新的,用了很多毛毛才把血迹遮住,所以最后做出的成品又丑又奇怪,许星然有点犹豫要不要送给陈森。
圣诞那天,许星然看到好多人都送这种玩偶给别人,不像是交换礼物的氛围,看上去有点尴尬。
许星然晚上去烧烤摊找兼职的陈森,圣诞夜很忙,人很多,许星然记得他那天等到十来点陈森才有空理他。
许星然被冻地着急,也不管丑不丑了,直接把自己戳了半个月的圣诞老人塞到陈森怀里。
陈森很奇怪地呆了好久,许星然没有送礼物的经验,以为陈森是嫌弃自己的礼物不上档次,比不上许星灏的贵重,顿时生起气来,要把玩偶拿回来。
陈森说“哪有送给别人还要回去的”,许星然依旧生气,但是没有再抢,跳着冻僵的脚和陈森说再见。
陈森抓住他的帽子,非要问许星然为什么给他送这个,又说他不学好。
许星然觉得陈森有病,想骂陈森两句来着,但是因为陈森那天笑得实在太好看,他便被迫维持住了乖巧无害的人设。
“咔哒——”门忽然被人从外打开,许星然手里还攥着他七年前送出去的丑东西,与陈森四目相对,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