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听见宋时蔚小声抱怨:“你怎头一个想到郁斬呢?你这亲哥哥还站在你跟前呢。”
宋清阮汗颜,却也知晓宋时蔚是为自己的事情上心焦急:“哥哥,清阮想的是让郁斬帮着恐吓下江老夫人,看看可能逼着她点头同意的。”
宋时蔚眼前一亮:“她注定是个死了,还能有什么好恐吓的?”
宋清阮道:“江老夫人不定是个死,清阮听闻,今上只要斩首江骁一人,侯府其余的人还是能流放边疆的,虽然边疆路途遥远苦寒,江老夫人这身子未必能撑到边疆,便是到了边疆也未必能活,可只要不是斩首,就总归有个活头。”
宋清阮一顿,“哥哥,你可还记得前不久我让你放出信来拿江老夫人放贷一事?”
宋时蔚背着手:“自然记得,自那之后侯府不就没银子……”
话说到一半,宋时蔚突然开悟了。
从那之后侯府就彻底空了下来,那是如何支撑到现在的?
凭着江老夫人自个的嫁妆?还是赵夫人的嫁妆?
自是不够的,且也不能。
唯一的就是,江老夫人胆大包天,见风头过了又开始放贷了。
宋清阮点头:“不过却也是在我明里暗里的诱导下,江老夫人才又开始放贷的,那些银票,现下都藏在老夫人床榻之下。”
“是以,我想着让郁斬假借放贷抄家一名头去恐吓江老夫人,直接将她的活头捏死,看看可能一以此换江清宴一条活路。”
宋清阮抬眼一笑:“这事,哥哥来做,自然比不上掌印大人的名号吓人。”
宋时蔚撇了下嘴角,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也罢也罢。”
宋清阮又点头:“但哥哥疼清阮,妹妹自是知晓的。”
将人送到二门前,宋清阮就止住了脚步:“哥哥,今夜,你莫要出来得太快。”
宋时蔚眼底有些担忧:“火不认人,你千万叫那孩子小心些。”
“知晓。”宋清阮点头,抬眼看了眼天色,道:“现已临近晌午,不过半日天就黑了,我且先回去事先打理下。”
“去吧,切记我说的话。”
宋时蔚像个盼着远征的孩子赶紧归地妇人家一般站在二门前,不住地眺望着。
福寿堂内,往常侍奉的在身侧的丫鬟婆子早一个接一个地跑了出去,福寿堂内乱成一片无人打扫,再也不复往日的热闹辉煌。
若不是江老夫人躺在榻上不住地咒骂,这屋里还真是满屋的死寂之气。
宁枝向前靠了两步,瞧见江老夫人面色枯黄地躺在榻上,恶狠狠地瞪着她,恶声道:“连侍疾都不肯来,你家夫人莫不是忘了,今上没答应和离呢!”
江老夫人从榻上爬起来,指着宁枝喝道:“只要侯府一日不提休妻,她就是做鬼也别想离开侯府!”
江老夫人面色狰狞,说话间口水四溅,活像是一只恶鬼:“我告诉你,她就是死,也得死在侯府!”
宁枝低着头,权当狗叫。
江老夫人又躺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害死了骁儿,害得侯府上下都要跟着流放边疆,现在想要和离?做梦!便是流放边疆也有她的一份,她也是要在路上侍奉我的!”
宁枝似乎都能听见江老夫人的磨牙声。
“就是她娘家人来了又如何?!还摆谱不肯来见我,我看她能撑几日!我看她娘家人能做什么!”
江老夫人怨气冲天,“她就是和离了,一个弃妇,我看看谁还敢要她!”
“她还想过好日子?简直痴心妄想!”
宁枝实在没了耐心,也不愿听江老夫人这般咒骂自家小姐,置气般的福身行礼:“老夫人,您还是关心关心您自个吧,还有枕二爷没同您说吗?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我们家小姐带着他离开侯府,离开您呢!”
“哼!”宁枝转身就走,一张小脸上满是傲慢:“这么说吧,江枕他今日清晨是不是不在你身边侍疾?他现在可没这心思,他早早就在我们小姐堂前跪着了!”
“但我们小姐心善,特让江枕永远留在侯府,陪着您到最后一刻呢!”
“你……你……你!!!”江老夫人形同枯尸一般狠狠抓着身下被汗打湿的褥子,满是血丝的眼睛猛地睁大,断断续续地道:“反了你们了!简直是反了你们了!!”
身后,赵妈妈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伸手从水盆中搅和了几把,捞起里面的帕子往江老夫人脸上擦:“老夫人,天热了,擦擦脸消消火吧。”
宁枝一路回到拢香阁,寒声同宋清阮打不平:“老夫人还痴心妄想咱们要一辈子呆在侯府呢!”
宋清阮道:“就让她留这么个念头吧。”
反正也没几日的好日子过了。
等今上的和离书一下来,侯府的死期也到了!
旋即,宋清阮对江清宴道:“清宴,火舌烧人,你且先回去,找身里衣打湿了换上,过来再来寻我,我们……”
宋清阮一顿,坚决道:“一起去祠堂。”
江清宴却怔在原地,母亲也要跟着去?
他万万没想动,宋清阮也会跟着一起去。
若是他自己,尚且还能不管不顾的,但要是宋清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