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上传来一阵钝痛,宋清阮止不住地咳嗽着,鼻息间满是腥臭的血腥味,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宋清阮绝望地看向逆着光高高在上地站在她身前的郁斬,瞧见他眼中对她毫不遮掩的睥睨。
开了刃的剑不是闹着玩的,她的生死全在他一念之间,只消一下,她便没了命。
情急之下,宋清阮无可奈何地喊出声:“掌印大人,我真的没骗你。”
“哦?”郁斬垂眸看她,轻声问:“方才不还唤我壮士。”
话虽这么说,剑尖却稍稍后撤了些。
宋清阮拿不住他的性子,依旧不敢松懈,试探着半撑起胳膊,离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远了些:
“我真的是来上香的,那石头堆也是我堆起来的,我跑是因看见你手中的剑,怕是杀了我。”
随着她的动作,藏在衣衫中的几乎被摔出来的玉坠彻底漏了出来,吊垂在她胸前。
郁斬忽然收了剑,微眯起眼,附身蹲了下来,一把抓住她的玉佩举在手心。
那玉佩通体乳白,上层有神似百合的镂雕花卉,通身大气,图案紧凑。
其饰叶、花,叶上更是用深、浅两种阴线,一看便知雕刻这物件的人极其用心。
“这玉佩是从何得来的?”
他目光凌厉,眉梢间带着抹不去的阴鸷。
宋清阮怕他认出来,小声的哭道:
“我……这是我捡来的。”
“捡来的?”他打量着她:“打哪捡来的?”
宋清阮不敢说太多,顶着哭红的眼呜咽:
“我小时自石头堆捡来的,便一直戴着。”
她说得真诚,叫郁斬细细思量起来。
眼前的女人分明害怕到发抖,一双凤眼哭得红肿,生怕他突地翻脸,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同他周旋。
方才带着帷帽,他瞧不清她的脸,现在帷帽被他打掉,乍然看去倒叫他一怔。
脑海中突地浮现出另一模糊面貌,竟与她的眉眼隐隐有些相像,他有些不甘心地追问,语气越发冷冽:
“当真是捡来的?”
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对视,意欲威胁她说出实情:
“好生想想,若是捡来的,便不必留你这条命了。”
宋清阮深感无措,只觉万般郁斬执拗蛮横,纵使她道出实情也无力逃脱。
可她不甘心如此死去,见他对这玉佩上心,便灵机一动顺着话说道:
“前些日子,我偶然得知这玉佩的主人是谁,我可带着掌印大人去寻。”
郁斬心中的谜团轰然解开,松开她的下巴,起身睨着她,刚要说什么,却被凭空冲出来的一道人影以极其蛮横的力道撞开。
只见江清宴不知从哪寻了一把短刀,不顾一切地直直冲着他心口刺来,若非他反应快怕是真的要死在这孩子手中。
刺啦一声,短刃划破他的小臂,鲜红的血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滴落在地上。
郁斬面无表情地扫过他手中的短刃,于这道伤口视而不见,却安然站在原地,故意放他二人离开。
江清宴手中握着短刃,恶狠狠地盯着他,见他屹立在原地不动,心下一动。
江清宴不敢与他恋战,趁着他上神,一把拉起宋清阮往山下跑。
“母亲,快走!”
宋清阮没想到江清宴会回来,却十分敏捷的伸手借他的力,一骨碌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行到山下,她才敢回头看,发觉令她恐惧胆颤的郁斬没有追上来,总算松了口气,一刻也不敢耽搁,直直往马车处奔。
两人神色慌张像逃命似的往这边赶,吓了车夫一跳,忙问道:
“夫人,少爷,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宋清阮摇头,脚下不停地上马车,佯装淡然道:
“无妨,只是下山路上遇到一条乱咬人的野狗,好在没被它伤着。”
她带着江清宴上了马车,从窗牖处探头道:“回府,脚程快些。”
马车动起来,她才安下心来,方顾上后背火辣辣的痛,针扎似的一阵阵袭来。
宋清阮连手都不敢抬,动一下就牵扯万分,痛得她额头上浸出一层冷汗。
郁斬摔她的那一下可真是用足了力气,若是她运气差些撞到乱石上,大抵就交代在那里了。
江清宴察觉到她的难受,愧疚地问道:
“母亲?可是伤着了?”
他到现在都后悔当时为何要丢下她跑远。
他暗暗懊恼着,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呈给她:
“母亲,儿子日后再也不会跑开了。”
宋清阮牵强地笑着摇头:“你做得很好,日后也再也不会遇上他了。”
这种事,一辈子遇上一次已经是罕见,她这次吃了亏,日后就会多加提防,又怎会遇上第二次?
她见江清宴内疚,便安慰他道:“此事不是你我能控制的,能在他手下逃生,已是最好的结果。”
她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但看他一声令下就能叫那些下属心甘情愿地自刎,便能知道他手段的狠辣。
在那种情形下能活着逃出来,已经是万幸。
“母亲。”江清宴忽然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