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方才一事,宋清阮有意打量两个孩子的神情,瞧见江枕坐下的时候,还有些忌惮地看了眼江清宴。
这是两个孩子自落水后的第一次坐在一处。
看着江枕方才在外面试探却又畏惧的模样,想来是被江清宴的那一拽给吓到了。
宋清阮委实太熟悉江枕的脾性,他一转眼珠,宋清阮便能知晓江枕心中想的什么。
不过是江枕想要暗害江清宴不成还反过来被江清宴摆了一道,生生呛了一肚子水差点死在江清宴手下,免不得心中打怵,暗自觉得江清宴不好惹,但又更恨他了。
如果江清宴死了,小豆子和冬香根本不会挨罚,江枕更不会丢了自己“得力”手下。
他院子中的人也根本不会被换。
现下好了,新换来的小厮和婆子丫鬟根本不怕他不说,甚至还不听他的,就连府中别的下人,见了他都不想之前那般低微讨好了!
他身边跟着的那两个丫鬟,处处规劝他这个不行那个不能做,搅得他浑身不自在。
宋清阮垂眼捻着手心,这些事他便是去和老夫人说,老夫人也得笑着同他将这样也是应当的。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没处发,自然更恨江清宴了,是以才会在外面两人遇上时去挑拨江清宴。
果然,江枕搬着凳子,离江清宴远了一些,凑到了她身边。
宋清阮默不作声地翻开书:“你且自己先熟读,有什么不会的再来问我。”
话落,江清宴轻声应下,独自坐在一边默读。
江枕倒是安静地学了两页,没等过去一个时辰,老毛病又犯了。
拢香阁除了江清宴时不时翻页响起的簌簌声外还多了一些窸窸窣窣的杂音。
宋清阮默不作声地捧起茶杯喝着,放任江枕一会看看这里,一会戳戳那里的小动作。
却偏不肯专心看眼前的书。
宋清阮想起上一世江枕跑神时的借口,他说,他不爱看是有原由的,书上的那些字她只教了三四遍,根本不可能记住,外加开始读的时候就难,更别读完整本。
等读完了,也早把前面的忘干净了!
说他自己只觉得繁缛复杂又晦涩难懂,光是看着就觉得头昏眼花,又怎么能读得下去呢?
江枕说得冠冕堂皇,宋清阮哑着说得生疼的嗓子望向江枕,叫江枕说得有些茫然。
她未曾养过孩子,虽知自己幼时学这些东西比江枕快上许多,可江枕是江枕,她是她,终究不是一个人,更不能相提并论。
宋清阮当时疼爱江枕到毫无边界,便真以为是自己教得不好,特去了书信问了好几个先生教习孩子的法子,可那些先生回的信中无一不在暗示他江枕不用心学亦或是这孩子愚钝。
她没了法子,好容易才想要先带着江枕学习其中的意思,再带着江枕习读。
江枕手下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宋清阮抬眼朝他那边看去,瞧见他不知从何处拿了一弹弓出来。
现下正忙着将纸撕下来揉成一团放在弹弓上打出去。
江枕身边的丫鬟南香为难地看向她,宋清阮默不作声地摇头,并不叫南香去拦他。
没了旁人打搅约束,江枕玩得不亦乐乎,一直玩到江清宴写了十几张纸还没回过神。
宋清阮瞧着江清宴手都写的微微打颤,这才出声道:“好了,今日便到这吧。”话音刚落,江枕突然回过神,扭头朝她叫道:
“我还什么都没写呢!”
宋清阮起身往内堂走,并不理会他的话。
江清宴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身后,江枕又高声叫了一遍:“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江枕的第一声,倒是真心为自己着急,第二声则带了些抱怨。
他也是宋清阮的孩子啊!
怎么只管江清宴不管他?
他也是侯府的少爷,怎么就没人听他的?没人搭理他呢?
江枕越想越觉得委屈:“母亲!我还没开始学呢!”江枕提高了声音。
他委屈的这个功夫,江清宴已经收拾好东西,起身辞宋清阮:
“母亲,儿子便先回了。”
宋清阮转过身来颔首叫他走:“回吧。”
她侧眼看向江枕,见他急得眼都红了,焦急地喊:“母亲,我还没……”
不等他说完,宋清阮淡然看向南香,南香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劝阻江枕:
“枕二爷,老夫人已经等了您半个时辰了,到现在还没用膳呢。”他身边的丫鬟南香开口劝道。
宋清阮也终于看他一眼:“你可有什么不会的?”
江枕一赌气,将书一往前一推,站起来猛地踹向桌腿:
“我什么都会了!”
“我去找老太太吃膳去了!”
“好!你不教我,我去找曾祖母告状去!”
江枕理直气壮地拿起桌上写了没两笔的纸,怒气冲冲地夺门而出,辞也不辞宋清阮一眼,直直奔向江老夫人那边。
一进福寿堂,江老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他的课业:
“今日你母亲可教了你旁的了?”
江枕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越发委屈了。
江老夫人也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