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枕愿意跟着宋清阮学。
宋清阮虽在之前的事上很严格,但旁的事上,对他很温柔,总是夸他懂事,不要他太过劳累,比起那些不熟悉的先生,他更喜欢宋清阮。
江枕讨巧地叫了声母亲,又道:
“儿子愿意跟着母亲学。”
江老夫人甚是满意江枕的话:
“如此便定下了,现叫你教着,等日后你将两个孩子教好了,再去请先生也不难。”
宋清阮却笑:“老夫人,除非两个孩子在府中自学成材,一鸣惊人,方可在日后叫那些先生高看,届时,莫说我们亲自去请,那些先生也会争着抢着要来。”
只是想要自学成材,一鸣惊人,怕是比登天还难。
江老夫人没读过多少书,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只觉得宋清阮读过书,又是自文官世家出身,自然晓得这些,说得很有道理。
她便道:“那如何是好?”
宋清阮直言:“孙媳妇可以写一贴书信,求我娘家出面,想来如此的话,会好说许多。”
江老夫人立马拒绝了。
他武定侯府什么时候还要求着宋国公府的脸色了?
这是绝对不可的。
江老夫人沉吟片刻,直截了当的说:
“还是你来教的好。”
宋清阮也不推脱,轻松答应了下来:
“好,只是一点,孙媳妇只是一介妇人,也只会读写诗词歌赋,能带着几个孩子略略识得几个字便是最大的能耐,还望老夫人莫要寄予厚望。”
诗词歌赋?
这不是有诗有词还有歌?
能学会这些就齐了!
江老夫人只当她在自谦,还笑着同她乐:
“不消我说,你自会用心教的!”
宋清阮不可否置,她当然会好好教,至于江枕会不会好好学,她就不知道了。
辞了江老夫人,从福寿堂回拢香阁的时,天色已经彻底明亮了。
江清宴还在拢香阁内候着,远远见她进来,立即站了起来,走到外面候着。
宋清阮叫他免礼,又带着人进了屋内,安坐下来后,才问江清宴:
“你可有去同老夫人请安?”
江清宴道:“回母亲,儿子去了。”
宋清阮见他拘谨地站着,便道:
“你且坐下同我说话。”
江清宴看了眼脚边的板凳,却不敢坐:
“母亲,儿子站着就行,不累的。”
这些日子下来,宋清阮算是摸透了这孩子的脾性。
他是生怕给旁人添一点麻烦,更怕逾越了半分规矩。
若是同他说,你坐下,你快些吃罢,你莫要累着,他一定会很高兴,那双墨黑的眸子瞬间亮了,但口上还是说,儿子站着,母亲先吃,儿子不累。
起初宋清阮只觉得他拘谨不自在,后来才发现,这孩子是太注重规矩。
他倒是不知道,若是这样,只会叫旁人更费心思地哄着他坐下。
宋清阮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弯起一双眼,笑着说:
“我这样瞧着你,总得抬着头,我累。”
江清宴一惊,顿时有些懊恼。
宋清阮又道:“坐下吧。”
江清宴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还将背挺直了。
宋清阮便问他:“你可用过早膳?”
江清宴道:“回母亲,儿子出来前,只吃了一些粥,不饿。”
说完,他肚子中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江清宴一张白嫩的脸瞬间涨红。
宋清阮忍着笑:“传膳吧,你陪着我吃些。”
江清宴红着脸:“多谢母亲。”
席间,宋清阮似是无意地问他:
“你可想寻个先生教你读书?”
江清宴放下碗筷,仔细想了想,说:
“儿子都听母亲的。”
宋清阮问他:“那你可读过什么书?”
江清宴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回母亲,未曾读过书。”
“嗯?”宋清阮主动提起他的事:“你祖……你在你叔父那里,也没读过?”
江清宴更羞愧了,连忙站起来道:
“回母亲,儿子自五岁起便在叔父家了,叔父家中不甚宽裕,大多以农田为业,因而不曾读过书。”
宋清阮这才想起来,江清宴的祖父虽然为官,但江家到底败落的太快,轮到江清宴的时候已经彻底破败。
估摸着家中的资产也早就已经变卖维持生计,再加上他年纪尚小,江清宴的祖父年迈又多操劳,自然顾不上他读书的事。
而江清宴的叔父,也在江家败落后倒台,开始学着种田,就是有书可读,也紧着自己的孩子先来。
宋清阮深深看了他两眼。
上一世病重赏花时,偶然见过江清宴捧着一本书站在院子中的柳树下读。
她身边的丫鬟与她解闷,说这孩子很有毅力,也很争气,将发放到手的银子一多半拿去买书,闲下来的时候就捧着看个不停。
如此说来,江清宴还真是自学成材,一鸣惊人?!
她上一世到底是怎么做到忽略了这般聪明的孩子?
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