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死死扒着门框不肯松手,宋绍阳拉不动她,大声叫房里的同伴过来帮忙。
几个纨绔公子嬉笑着走来,穗和吓得浑身发抖,就在她感到绝望的时候,忽然看到裴砚知一袭紫袍从远处疾步而来。
“大人,大人……”穗和大声叫喊。
裴砚知冲过来,周身裹挟着慑人的寒意,幽深眼底杀机浮现,一把将穗和从宋绍阳手里抢出来揽进自己怀里,抬腿狠狠一脚将宋绍阳踹倒在地。
几个纨绔公子认出裴砚知,吓得纷纷后退,宋绍阳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叫,方才不敢露面的客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宋二公子!”随后赶来的长公主也认出了宋绍阳,皱眉冷斥道,“宋二公子醉得不轻,连本宫的人都敢轻薄,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宋绍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长公主,吓得酒意全消,忙跪下向长公主赔罪:“殿下莫怪,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小娘子,绝没有别的意思。”
长公主冷笑,“她怎么招你了,你要吓唬她,她认识你吗?”
宋绍阳连连点头:“认识,认识,上次在我妹妹家,这丫头放狗咬我,害我差点没命,我就是为这事才想吓唬吓唬她的。”
这事本来没有人知道,宋绍阳突然喊出来,众人全都稀奇不已,纷纷向穗和投去探究的目光,连带着看裴砚知的眼神也充满了暧昧不明的味道。
穗和手脚冰凉,小脸紧紧贴在裴砚知怀里,身子瑟瑟发抖。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该待在大人怀里,这样会连累大人被别人非议。
可她不知道自己躲到哪里去,才能躲开这么多肆意打量的目光,又怕宋绍阳口不择言,把那天欺负她的事说出来。
虽然那事并非她的错,可一旦公诸于众,遭受嘲笑和非议的还是她。
她已经被裴景修毁了清白,倘若再加上一个宋绍阳,她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仓皇间,裴砚知解下自己的披风,将她从头到脚罩了起来。
“把这个混蛋带回大理寺先关起来!”裴砚知对陆溪桥说道,径直揽着穗和向外走去。
穗和眼前一片漆黑,像个盲人一样贴在裴砚知怀里,被他半扶半抱着下了楼。
酒楼门外,阿信和阿义候在马车旁,见裴砚知揽着一个被披风罩得严严实实的人走过来,吃惊地对视一眼,迎上前去问:“大人,这是怎么了?”
裴砚知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将穗和带到马车前,才把披风拿下来,亲自扶着穗和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阿义给阿信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小跑跟上马车。
马车里,穗和低垂着头,在角落里缩成一团,仿佛冰天雪地里无处栖身的小猫咪。
裴砚知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向她伸出手,低声道:“到我这里来。”
穗和没有动,也没有抬头,一颗泪叭嗒掉下来,砸在脚下厚厚的波斯毯上。
裴砚知叹口气,伸手将她拉过来,抱坐在自己腿上。
这一次,穗和没有挣扎,失控地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被泪水濡湿的小脸,窝进他温暖的脖颈间。
颈间传来湿漉漉的凉意,裴砚知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搂着她柔声安抚:“没事了,不要怕,我会为你做主的。”
穗和肩膀抖动,压抑地哭出声来。
裴砚知被她哭得心都碎了,索性不再劝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哭个够。
老天仿佛感知到穗和的伤心,豆大的雨滴落下来,砸在车顶上噼啪作响。
阿信很快追了上来,把醉仙楼里发生的事小声告诉阿义。
阿义听完,暗骂宋二公子不是人。
难怪娘子哭成这样,她肯定是被吓坏了。
大人已经很久没生过这么大的气,宋二公子怕是要倒大霉。
穗和哭了一路,直到马车停下,阿信在外面问裴砚知去东院还是西院,她才止住了眼泪。
裴砚知还抱着她没有松开,轻声问她:“要不要跟我去东院?”
穗和摇摇头,从他腿上下来,嗓音沙哑道:“不了,我回西院。”
裴砚知略有些失望,以为此时的她应该想要跟自己去东院坐坐,寻求一下安慰。
可她不去,他也不能勉强,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温声道:“下雨了,我送你进去。”
穗和抹了一把泪,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她小声但又十分坚定地说道,“以后都不再劳烦大人了。”
“你说什么?”裴砚知一愣,像是没听清。
穗和心头隐隐作痛,强忍泪水道:“上次有些话没说清楚,我与大人本就不是一路人,这些日子幸得大人帮助,我才能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但我不能什么都指望大人,依赖大人,所以,往后的路,就让我一个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