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裴砚知似乎变得更加沉稳内敛,冷静疏离,乌沉沉的瑞凤眼如古井无波,不悲不喜,仿佛万事万物都不能令他动容。
“大人!”穗和走上前对他福身一礼,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里突然就盈满了泪水。
长公主拉着陆溪桥往外走:“走走走,咱们去点菜。”
陆溪桥识趣地跟她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裴砚知负手而立,幽深的目光对上穗和雾蒙蒙的泪眼,半晌,才沉声道:“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穗和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泪光:“挺好的,大人怎么样?”
裴砚知低头看她,看她黑亮的长发,看她雪白的肌肤,看她低垂的眉眼,看她颤抖的睫羽,看她一紧张就不自觉抿起的樱唇。
还有她修长的脖颈,削瘦的肩,上下起伏的胸脯,仿佛里面藏着害羞的小兔子……
裴砚知背在身后的双手蠢蠢欲动,有种想把她搂进怀里的冲动。
好在他还是忍住了,死死攥住那串佛珠,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平淡的语气后面:“我也很好,无需挂念。”
“那就好……”穗和轻轻点头,还要说些什么,一滴泪倏忽掉下,如流星坠落。
裴砚知的心跟着颤了颤,仿佛那泪不是掉在地上,而是砸在他心头。
“唉!”
他发出一声轻叹,伸手捧住了穗和的脸,两根拇指轻轻抚过她眼睛,帮她擦掉眼泪。
“都挺好的,还哭什么?”他说,“快别哭了,让陆溪桥看到又要打趣你。”
穗和没抬头,把脸埋进他手心,泪水很快濡湿了他的指缝。
都挺好的,就是思念太煎熬。
裴砚知又叹了一声,所有的坚持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塌,猛地将她揽进怀里,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小脸压在自己胸膛上。
穗和迟疑着伸出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在他怀里呜呜地哭出声来。
就这一次。
最后一次。
她为自己的放纵寻找着借口。
上一次太过仓促,没来得及好好道别,今天过后,就真的不再见他了。
真的,真的,再也不见了。
穗和哭了一阵子,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红着眼睛退出了裴砚知的怀抱。
“是我唐突了,大人莫怪。”
“无妨。”裴砚知掏出帕子给她,又帮她理了理头发,等她缓过劲儿来,才开门去叫长公主和陆溪桥进来。
长公主看着穗和还有些泛红的眼睛,自嘲一笑:“本宫这公主是有多卑微,还要给情敌站岗放哨。”
穗和红着脸,羞得不敢抬头。
裴砚知给她解围,催促陆溪桥:“都点了什么菜,让他们赶紧上菜吧!”
陆溪桥头回请穗和吃饭,又有长公主作陪,点的全是醉仙楼的招牌菜,什么值钱上什么。
酒是适合女眷喝的桃花酿,清香中略带些甜头,喝着不辣喉。
为了表达对穗和的感谢,陆溪桥一连敬了她好几杯。
穗和头一回和外男一起喝酒,有些局促,又不会拒绝,只好一杯接一杯的喝。
虽说酒劲儿小,喝多了也难免会醉。
裴砚知原想替她挡几杯,转念一想,她最近压力很大,兴许喝醉一次对她来说是一种释放。
于是便也没有阻止,由着她喝了个痛快。
中途,穗和出去方便,回来的时候,在走廊里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去路。
“死丫头,可叫本公子逮着你了!”男人醉醺醺地说道。
穗和认出他是宋妙莲的二哥哥宋绍阳,吓得酒醒了大半,转身就跑。
“别跑,给本公子站住。”宋绍阳紧跑两步追上她,抓住她的胳膊就往怀里拉,“上回你放狗咬我,差点要了我的命,我也不说要你赔钱,你进去陪我喝几杯,我就饶了你,怎么样?”
“我不去,你放开我,放开我……”穗和吓得浑身颤抖,此时已顾不上别的,扯着嗓子大喊,“大人,大人救我……”
“大人,什么大人,有本公子大吗?”宋绍阳嘻嘻笑着把她往自己的包房拖,“干嘛这么害怕,本公子又不吃人,你乖乖听话,本公子有大把的银子赏你。”
“我不要,你放开我,大人,大人救我……”穗和抵死不从,拼命挣扎,大声喊叫。
有人听到动静,从包房里探出头,发现是宋二公子,又都缩回去关上了门。
宋二公子是京城出了名的小霸王,谁都不愿意招惹他。
穗和再怎么挣扎,终究力量悬殊,被宋绍阳强行拖进了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