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当即起身,对熊完行大礼:
“王上,楚国,已经不能再迟疑,还请王上下定决心!!”
黄歇如此决然,熊完不禁看着他呆愣住。
半晌,熊完慕然长叹,语气沧桑:“令尹,商鞅在秦变法二十年,你我两人,可还有那个时间?”
熊完本想劝黄歇放弃,谁料黄歇起身之后,眼神中没有颓废,反倒异常坚毅:
“王上,秦国变法,非一世之功,乃继任者绵续其力,方有当世之强秦。”
“就算我等无法看到变法结果,但只要我等拔除三户之害,继任者便能不惧三户,续行变法之举!”
“到了此时,王上,我等已然不能蹉跎时日,苟活于世,暴秦欲灭六国之志,昭然若揭,倘若楚国再不寻强盛之路,楚国,终将步入赵国后尘!”
黄歇的话像一击重锤,击打在熊完那一颗有些年迈,但还有野望的心上。
重锤落下,让他的心跳动地更加快速。
他想起在秦国为质的经历,他想起楚国旧都郢还在秦国境内,他又想起,赵国被灭后,赵偃面对的绝境!
想到这些,熊完快要冷却下来的身体,逐渐地再次激昂起来,他没有问变何法,更没有问如何变,他只问了一句:
“如何除三户?”
见熊完重新燃起雄心,黄歇快速坐回自己位置,靠近熊完,凝声回道:
“借刀杀人!”
“借谁?”
“借秦!”
……
韩国。
王宫殿内,韩王惊疑地看着阶下之人:“还真如你所料!秦国,当真派人入韩,讨要郑国家人,秦使言:郑国已是秦人,韩国若不归还其家人,秦国不日将会大军压境,相邦,接下来,寡人该如何做?”
韩非者,韩之诸公子也。
韩非,韩国王公贵族,韩釐王之子,当今韩王之弟,公子安叔父,论辈分,他比嬴政高一辈,跟嬴子楚是一个时代。
韩非的年龄与吕不韦相近,都是将近四十,躯体伟岸,雄姿英发,风骨峥嵘,气质凌然。
虽出身贵族,但韩非却没有韩国公族那般矜夸虚华,玩物丧志。
拜师荀子多年,如今学成归来,又遭韩王大力支持,韩非自然会费尽心神。
略微拱手,韩非不紧不慢回道:
“王上,既然秦国要人,韩国自可多提些条件。”
韩王看着韩非,蹙眉沉思片刻,担忧问道:
“如此做,不会得罪秦国?倘若秦国真的大军压境,韩该如何处之?”
“王上大可放心,秦军虽会压境,但绝不会攻韩。”
“何意?”
韩王惊疑地看着韩非。
韩廷上,已经有很多人上奏章,让他交出郑国家人,将秦使送走。
可他没听这些人的,认准韩非的建议,一直不放人。
但时间久了,他心里也有点发怵。
秦国不会真的攻韩吧?
秦国不会一气之下灭掉韩国吧?
秦国不会让自己割地道歉吧?
纠结多日,最后不得不询问韩非的意见。
谁料韩非竟然让他向秦国提条件!
这怎么可能?
韩国已经多久没跟秦国公平公正地谈判过了?
若是韩国逆反,秦国当真气愤怎么办?
韩非没有瞧不起韩王的害怕,在韩国,韩王的表现已经算是很好,其他一些臣子,都已经想好韩国被灭之后的退路。
这些人,才是他该瞧不起的存在。
韩王,比他们强一点。
“王上,六国合纵,秦国虽胜,但亦是惨胜,眼下秦国正在舔舐伤口,不会、也不能攻打韩国。”
“牵一发而动全身,倘若秦国再次出兵,楚国绝不会坐视不管,王上还请放心。”
顿了一下,韩非感觉不够保险,再次说道:
“王上,秦国派人前来索要郑国家人,就说明秦廷已经接受郑国的修渠建议。”
“长达千里的渠道,秦国若想在短时间建成,所需人手,将会如郑国所言,绝不会低于十万。”
“如此庞大的劳动力,秦国又要征兵驻守赵地,又要修渠,又要攻韩,试问,秦国的百姓还能活否?秦国的百姓还有几人?”
“所以,王上大可放心,就算王上提出条件,秦国也不会有任何动作!”
韩非语气异常肯定,韩王心中的担忧也是放下大半,想了想,又纠结问道:
“相邦,就算寡人提出条件,秦国不给怎么办?难不成就如此拖延?”
“王上,只要韩国提的条件小,秦国不会不答应的。”
“为何?”
“因为郑国。”
韩非确凿说道:“郑国已经加入秦国,倘若秦国想让郑国尽心尽力,就一定要将郑国家人接进秦国,若是因为韩国提条件,秦国便放弃接人,那天下之人,会如何看待秦国?郑国,又会如何看待秦国?恐怕之后,列国有志之士,将不敢再入秦国谋事,所以,秦国必然会实现韩国的些许要求,也必然会将郑国的家人,完完整整地迎入秦国。”
韩非解释的这么清楚,韩王已经彻底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