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春末夏初。
“最后一场球了是不是?承哥给面子,没扣杀。那玩意是真接不住啊。”
晚饭时间。
因为最后一节课上了班会课,班主任给了十分钟放风时间,几个男生立即挤进篮球场上体育课的班级,下课时打得正酣,没人喊停,等这把结束,校园里已从喧闹沸腾中沉静下来了。
一群十六七岁的男生浩浩荡荡朝食堂方向走去,少不了打闹。
“震荡运球你就接不住了,加把劲吧一狗。”
“我那个三分球不帅吗,帅毙了好吧。”
“......那不是三班班花嘛,干嘛呢,总往这边看,喜欢你啊?”
“真喜欢我啊?那我冲了兄弟们。”
“哎哎,我怎么感觉她在偷瞄杭老板......不会是上次偷偷叫住他那个吧?”
一众人目光落到杭敬承身上。
少年仰仗优越的身形,经过银杏树,跳起来打了下树枝,然后一歪脑袋,看了看不远处那姑娘,“你们先走。”
楼前栽了几棵白玉兰,少女站在旁边,双手背在身后,手里的礼物盒被攥得起皱,掌心沁出细汗。
偶尔偷偷瞄一眼人群中的少年,迅速假装看向别处。
然而明明越来越近,少年却忽然拐了个弯,消失在教学楼另一端。
少女满眼失望。
这是,拒绝吧。
确实是拒绝。
杭敬承是故意的,他知道怎么跟女生保持距离——惹不起他躲得起。
在楼上躲着,瞧见姑娘走了,才甩了甩手里的外套,准备下楼。
教室里有人。
就在窗边的位置。
女孩趴在桌上,胳膊垫在下巴底下,前面是封信。
白色的信封。
她半短不长的头发扎了个小揪,碎发散落眼前,有点迷眼睛,于是歪脑袋用手指拨弄开。
偶尔叹一口气。
杭敬承背靠走廊外侧的护栏,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走过去,敲窗——
其实本来只是想逗她开心。陆敏性子一向含蓄内向,他也没指望能叫她开心,只是想让她不要再郁闷了,然后她把信给他了。
给他的信。
杭敬承接信时手微微颤动。
甚至忘记叫她去吃饭。
大半年其实没跟她说过几句话,他从没指望过她会在意自己的离开。
记不清当时是什么心情了,惊讶,开心,困惑?大概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只是这份惊喜没持续多久,就被丛致远打断了。
后者堵住他,问也不问就摊开手,叫他把信交出去。
杭敬承冷冷看着他,“别人送我的信。跟你有什么关系?”
然后丛致远再三强调那是陆敏给他的信,甚至背出了那封被撕掉名字的信的前几段。
“本来这东西我多的是,不用跟你要,但是怕你误会我的小同桌,知道吧。好了,现在不用担心了,放心地走吧。”丛致远甩甩信封,跟他挥手。
跳跃,从手指触到柔软枝条,到落地变成虚无,只有短短几个瞬间。
然后呢。
然后杭敬承转去京市读书,高考后出国。在Y国读书的某一天,再次听到陆敏的消息,是跟丛致远一起的。
他俩谈恋爱了,哎,好像都是你高中同学来着?透露消息的朋友问。
他说是。
是高中同学。
只是他的高中同学。
/
陆敏站他身前,轻声嗯了一下,尾音上扬,等待他的下文。
她其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以他的性格,不应该在意区区一个前男友。
可是今天又发生什么了呢?好像没有了。
杭敬承垂着眼睛,头顶的白色灯光将眼睫丝丝映在眼睑下,遮住眸中情绪。
“我的信呢。”
“什么信?”陆敏问。
杭敬承:“本来该给我的那封信。我转学离开的时候。”
陆敏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提起信的事。
她写过的信不多,与他有关的是十年前那封。
心脏某处好似被手指深深捺下去,紧而胀痛。
眼前发昏,她后退一步。
杭敬承没有用力,被她挣脱开,轻轻抬眸,不解地看着她。
陆敏转身去找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几步远的距离,她走得有些艰难,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本来该给我的那封信’。
怎么会这么问。
杭敬承思考片刻,起身拾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从里面摸出什么东西。
走到她身前,摊开掌心。
一个加菲猫模样的......
陆敏回神,“调音器吗?”
他点头,往她身前送了送,“给你的。”
“谢谢。”她小心地用指尖拿起来。
“试试?”
陆敏犹豫一瞬,还是答应。
走进书房,在角落找到斜靠在墙上的琴包,放平,取出里面的吉他。
陆敏蹲着讲调音器装上去,按下开关,显示屏亮起。
最近一段时间没有摸过吉他,她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