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僵持了好久,久到令人怀疑眼下的争执是不是有意义的。
烟灰缸里别满了烟蒂,商暮秋碾掉最后一支烟,说:“别去了,我养你。”
江慎微微抬眼往身前看,商暮秋望着窗外,没看自己。
他说:“好。”
话音未落,商暮秋就笑了。
“现在是什么意思?”商暮秋问:“有问必答,敷衍我?”
江慎说:“不是。”
商暮秋额角青筋跳了跳,耐着性子问:“那是什么意思?江慎,我不明白,你来给我解释,什么叫没踩过红线,什么叫没做不应该做的事,什么货一趟给五千?”
江慎:“……对不起。”
平静极了,没打算辩驳的样子。
其实本来也骗不了谁,随随便便就把二三十人的混混处理了、动不动大街上撞车拦路,能干净到哪儿?没到商暮秋跟他计较的时候罢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商暮秋搭在扶手上的手动了动,再摸到烟盒,已经空了。
江慎低垂着眼看地面,商暮秋的影子落在地毯上,黑压压一片。他有想过挑破的时候要怎么办,没想出来结果,这段关系里被动的永远是他,商暮秋招招手自己就过来,商暮秋不想要了,自己识相点离开就是了。
但是事到临头,他才知道有多难,他在商暮秋的纵容里扎根,很难像口上说的那么轻易抽身。
江慎嘴皮终于动了,却不是回答问题,而是恍惚一句:“我想抱你。”
他已经习惯了没人的时候跟商暮秋抱在一起,接吻上床、随便地开玩笑调情。
“……”
沉默半晌,商暮秋当没听见这莫名的一句,只是侧目,用很有分量的目光盯着江慎,逼得他不得不回神说话。
“你还是别管我了。”江慎想不出什么给自己开脱的话,事实就是自己跟商暮秋的期望背道而驰,非但在他离开之后回了晏城,还跟老于刘最那些人混在一起,跟紫竹园也有牵扯,赚的钱并不是每一笔都干净。
“……要分手?”商暮秋语调平静地问。
江慎茫然了一瞬间,抬起头,四目相对,才反应过来商暮秋的意思,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地重复:“分手?”
想了一下,分手就是眼下有的这些全都消失,他以后再也不能抱商暮秋,不能趁着夜间温存的时候去搂商暮秋的腰,求他帮自己也纾解一下。
江慎缓慢眨了下眼,缓慢反应那是个问句。
他说:“要……分手吗?能不分吗?”
商暮秋面无表情,江慎忽然蹲下去半跪在商暮秋面前,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不要分,可以吗?”
商暮秋卡着江慎的后颈把人提起来,江慎顺势像抱他,商暮秋说:“放手。”
环上去的胳膊僵了一下,放下来了。
江慎呼吸紧张,商暮秋尽可能放平心情,逼着江慎跟自己对视,说:“有什么事,能不能都告诉我?”
“就算是对我不满意……早就说了,可以跟我提要求,说了,我也只有你,我有的东西,都可以给你。”
江慎:“……”
商暮秋用拇指指腹撬开江慎紧抿的唇角,摸到同样紧闭的齿关,那么多反面案例在前,他自觉是个还不错的家长,在带孩子这件事上还算有天赋,但是江慎是太差劲的小孩,太差劲的情人。
不会接吻没有关系,不会上床也没关系,不会谈恋爱也没什么,呆板的约会日程不算差劲,僵硬的回应他不介意,江慎在努力了,努力的样子有取悦到自己,但是真正的问题,并没有解决。
商暮秋想,三年前,大概也是这样的问题。
江慎不信任自己。
他反思了,也改了行事风格,试着给江慎平等的关系,现在似乎走到了死胡同。
“我现在要拿你怎么办?”商暮秋问。“如果你的应对办法就是一直回避,江慎……”
江慎不知道他后半句想说什么,威胁还是放弃,他垂着眼,不知道要做出怎么样的回答。
把那一番终有一日的假设说一遍吗?说了又有什么用?眼下不就是遇到问题,关系岌岌可危了吗?
思索间,商暮秋又说话了:“我换个问法,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后颈的手骤然用力,江慎抬眼,胸膛缓慢却剧烈地起伏,看清商暮秋眼底幽深的颜色,也没改口。
商暮秋问:“出事了怎么办?”
江慎答:“生死有命。”
商暮秋想也没想,扇了江慎一耳光。
三年之后,他鲜少对江慎动手。
江慎愣了半晌,似也是没反应过来,半晌,改口说:“不会出事。”
商暮秋心里有掐死江慎和将江慎掐个半死两个念头。
他勉强维持理智:“所以,答应我的那些话,没一句是真的,对吗?”
也不算是骗人,当时脑子一热觉得脱身很简单,但是有人的地方就复杂,要用心的时候就艰难。
商暮秋要在晏城常驻,他们又不是一走了之再不回来,只要还在晏城,那些人他就断不干净,连刘质轻都能威胁自己,这是其一。
还有,他不能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