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圆问:“小阁老就小阁老,你加什么‘亲亲’?”
“小阁老上回来哄郡主,哄着哄着俩人亲上嘴儿了,我瞧得清清楚楚。郡主还生气了,说——”小冬瓜说着,掐着嗓子又换了一副声调,“‘司马廷玉,你放肆!你把人家的嘴弄疼了!’”
众人闻言,一个个憋得脸通红,就是不敢吭声。
谈情说爱原就是俩人的事,旁人一掺和,任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
“三笑!”萧扶光扬声唤道,“给他嘴给我缝上!”
“得令!”颜三笑端着针线筐走过来。
小冬瓜求饶:“好姐姐,饶了我吧!”
“不成。”颜三笑摇头,“我也是奴婢,要听主子的话,别人说了不算。”
萧扶光笑道:“你听话,小冬瓜却不是个乖乖听话的。他胆子比谁都大,连我也敢编排。再这么下去,他就无法无天了,早晚有一日背着我偷偷摸摸干别的事。”
“就算无法无天,这颗心也是定然是向着您的!”小冬瓜嬉皮笑脸地躲开颜三笑的针线,窜到门口时撞上了人,仰起脖儿一看,正是亲亲小阁老。
司马廷玉揪着后领将他提了起来,冲萧扶光说:“得亏这是个阉货,不然叫我怎么放心他伺候你?”
小冬瓜胖得圆滚滚的,没有二百也有一百八十斤。可到了小阁老这里,提着他就跟提着一袋米似的,压根就不费什么功夫。
他见挣脱不开,嘿嘿笑了两声:“小阁老您这话不对,就算是齐全人,天底下还有谁敢同您抢?有我伺候郡主,您就放一百个心。日后您二位成了亲,我天天为您们值夜…”
“还是算了罢。”司马廷玉松开手,将他放下来,“今日敢偷窥,明日就敢去听墙角。我可没你们郡主那样的好脾气,若是被我发现——”
也不用多说,小冬瓜跑去角落瑟缩着,却还在嘴硬:“这还没成亲,就要管起郡主的人来了!郡主您看小阁老呀,他就爱吓唬人…”
“针呢?”萧扶光又唤颜三笑。
小冬瓜脚下抹油,一溜烟跑了。
司马廷玉进了门,便来到萧扶光所在窗前。榻上置了张小案,案上一堆账本。他块头大,倒也识趣,知道不占她的地方,索性将手肘支在窗边。
清清等人便忙活着为小阁老奉茶点,他也不用。
郡主忙着看账本,他忙着看自家阿扶。
萧扶光忍不住,伸手推他:“穿着鞋怎么上来了?下去!”
司马廷玉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将置在榻边的腿放下。个头高,腿也长,这么一伸,直接来到她脚边,碰了一下后便再不动了。
萧扶光拿他无法——若他那只蹄子犯贱,她倒有理由骂他,让他离远些,好不要干扰了他。可人家碰了下她的腿后便再没动静,好似刚刚那一下纯属无心,这会儿若计较起来,他有一万句等着同你辩驳理论。
小阁老那张嘴不开还好,上下牙一错,损得人恨不得找个缝儿填进去。她都想好了他要如何应对了:你说他冒犯,他反要倒打一耙说你胡思乱想——我好好坐在这,又没将你怎样,是你信不过我人品,是你心脏,堂堂光献郡主竟这样污蔑人…
萧扶光警醒后,专注账面,不再分心。
司马廷玉一计不成,瞥了眼她手中账本,心中又生一计。
他知晓萧扶光自檀家一半家产中拨出银两运往辽东一事——二百万两,实在不是小数目,若以私银直接送去辽东,路途遥远,易生变数。而换成粮食细软则要耗费人力物力,且数目庞大,更加引人瞩目。唯有兑成官银,安全不说,流通渠道少,最是简单方便。只有一样难,便是账面如何才能做得漂亮。于是萧扶光将太子妃带出宫,利用人情动用周尚书那几位得力门生,几人不眠不休近半月终于做出这一笔鬼账——前年兵部买马造器所用二百余万两,因皇帝修建万清福地,财政紧张,暂时搁置下来,而其后户部侍郎檀沐庭自掏腰包填补了万清福地这笔款项。因万清福地于次年结清,兵部欠款却依然在。民间记账多认事,今岁未收回账款,仍纳入今岁盈利;而官府分流,既认事,对待兵部等却只认钱,来一笔记上一笔,于是周尚书的门生们便抓住这一漏洞,用光献郡主从檀家抄来的钱财填补兵部欠款,多出的二百万两官银则回到郡主手中,最终流向辽东。
如今账也平了,一切只等荣王收了钱好帮忙办事。谁料昨日西库竟然失窃,景王亲自所批红奏章竟不翼而飞。这令萧扶光十分头痛,因此事隐秘,不宜为外人所知,为防备抓住把柄,是以众人在做完之后便将底账销毁。
若重新再做…户部的钱袋子们哪个不是坏脾气?官员出行自行垫付差旅费用,回头核销请费,钱袋子们一个个脸耷拉得比驴还长总是动不动便生气。如今刚做完又要做,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
萧扶光看账本看得头疼时,司马廷玉一伸手,将本子撂下了。
“得了,阿扶不是做这行的命。”他燃起一只蜡烛,将账本烧了。
“还给我!”
萧扶光扑上去要抢,司马廷玉将手抬得高高的。她一手摁着他肩膀,一手去够。
可他坏心眼得很,等烧得只剩一个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