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原。
入夜后的五丈原,劲风大起,于平原呼啸,营帐外强风吹动旗帜的声音,卷动篝火的声音,刮过帘帐的声音,以及帐外吴班通禀的声音,一声声都传入了刘璋的耳中。
虽是诸多声音相互夹杂着,但刘璋还是听清了自吴班口中传来的话。
凉州将领中有人遣使前来!
即是有凉州将领打算背弃李傕、郭汜,弃暗投明,归顺于他。
这是一件好事,大大的好事,对刘璋而言。
当然,前提是这件事是真实的,是真的有凉州将领弃暗投明、归降于刘璋,不然若只是诈降,那就是空欢喜一场,而且说不得会中李傕、郭汜的诈降之计。
刘璋自床榻起身,和衣而眠的他自然也不用收拾什么,他走到帐口,掀开帘帐,一边向中军大帐走去,一边向吴班问道:“元雄,是哪一家的使者?”
“是骠骑将军张济,使者为胡车儿。”吴班应声答道。
"张济、胡车儿。"刘璋喃喃着这两个名字,使者胡车儿不用考虑,毕竟胡车儿只是个使者,需要思索的是作为主帅的张济,他或许可以从张济在历史的为人,来判定这桩归降事件的真假。
只是张济在历史所流传下来的事迹不多,前期的张济,就只是协从李傕、郭汜做出了一些威逼天子、残害公卿的事情,后面就是屯兵弘农陕县的张济在建安初年粮草不济,进攻穰城的时候中流矢而死,死后部曲归侄子张绣接管,到此再无他事。
说起来,张济到底是于三国名声不显,远不如他的老婆邹氏名声响亮,甚至于比不今番的使者胡车儿,这一位偷盗双戟、害死典韦的小头目。
刘璋不免犯了难,就张济这种情况,他很难断定出张济的为人究竟如何,这一桩仿佛喜事的归降是真是假也就难以分辨了。
"先见见胡车儿再说。"刘璋打定主意,他打算见一见胡车儿再做决定,不管张济是真心归降还是诈降于他,对大局的影响不大,他却是不必如此纠结。
刘璋想了想,吩咐了一句:“元雄,你且去唤荀先生和法校尉前来。”他打算让荀攸和法正参谋参谋,既然有谋士,那自然是要使唤起来。
吴班领命而去,阔步走着去传达刘璋的命令。
刘璋的营帐离中军大帐并不远,不多时他就到达了中军大帐,抵达中军大帐后的他没有立即召见胡车儿,而是等到荀攸和法正连袂而至后,他方才一声令下,让张济遣来的使者胡车儿晋见。
甫一下达命令,帐外就传来了厚重的脚步声,接着一名身形魁梧、鼻头挺拔,相貌不似汉儿的壮汉掀开帘帐,踏入了中军大帐,隔着一定的距离,声音洪亮的向刘璋跪拜而下。
“张骠骑麾下,都尉胡车儿,见过刘益州。”
"是胡儿。"刘璋借着中军大帐内通明的烛火,在见到胡车儿第一眼的时候,就判断出了胡车儿的血统。
胡车儿断然不是汉儿,而是凉州杂胡,或者是湟中义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外邦之人。
不过胡车儿虽是胡人,但行为举止、言谈用词,大抵和汉儿无异了,抛去相貌,旁人只会认为胡车儿是一名汉儿。
刘璋语气和洽,他客套的让胡车儿起身、不必多礼,而后开口问起了胡车儿的来意,明知故问的道了一句。
“都尉来此,是张骠骑有什么事吗?”
骠骑将军,一个有如三公的重职,在天子刘协为了东归雒阳的时候,被天子刘协轻飘飘甩了出来,用来收买人心,而给到的人就是张济,天子刘协拜张济为骠骑将军、平阳侯,假节,如同三公一样开府辟召掾属。
若是较起真来,在朝廷里论资排辈,分列前后,刘璋说不得还要排在张济的后面,可现下张济却是遣使前来,有意向刘璋表示归顺之心。
这就是乱世,拳头大才是真理,颠扑不破的真理。
胡车儿遵着张济传达的话,他恭恭敬敬的回禀到:“禀刘益州,我主张骠骑虽是明面相助李傕、郭汜二贼,实际却是心向汉室,今见明公前来,愿为内应,相助明公一臂之力,枭除李傕、郭汜这两个国贼……此番遣我前来,即是诚心归降于明公,还望明公鉴纳。”
说到这里,胡车儿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言说张济的一片诚心真意,全在书信之。
刘璋点了点头,他目视了一眼吴班,吴班会意的走到胡车儿的近前,从胡车儿的手里接过了书信,拆开了封口,细心检查一遍后,他递到了刘璋的手。
从吴班手里接过书信的刘璋,他细心的阅览了起来。
"文笔很不错,字词也很有讲究,而且还有几处用了典故。"
"单从书信来看,张济的确如胡车儿所言,是一片诚心的前来归降。"
刘璋一边阅览着文书,一边点评起了文书,当阅读到最后,他将这封文书递给了下首的荀攸,让荀攸和法正相互传达阅读。
“不想张骠骑身在戎中,文笔却是甚有可观之处,只观这封文书,便知张骠骑学识不错。”刘璋从不吝啬他的赞美,反正花花轿子众人抬,一两句好话也算不得什么。
胡车儿为人厚重,他不加掩饰的回答:“文书之意是我家张骠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