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一股混不吝的少年,此刻神色忽然变得凝重,倒是有些让人觉得有些反差。
他盯着宋知意良久,最终笑了。
秦裕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懒散的靠在塌上,眼底的惆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面上显得十分忧郁,
“正是因为关系好才更难做啊。”
他发出喟叹,
“我爹和我姑母想要我表哥上位,可我却清楚,那并非我表哥想要的。”
“圣上封我表哥为恪王,这封号本身就是让他恪守本分,敲打他的。”
“我爹和我姑姑不死心,觉得我表哥可以做皇帝,他们想要一争,与陛下作对,甚至不惜对太子出手。”
“可陛下的选择,又岂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一个从河东小族的旁系中走出的少年,带兵打仗,一步步瓦解南北军阀,最终登上帝位。”
“一手提拔寒门,一手打压门阀,清扫障碍,这样的人,岂会受秦氏威胁?”
当今陛下,文治武功,世间罕有。
秦氏,从前不是对手,如今,更不是对手。
祖父当年要姑姑嫁与陛下,求的秦氏昌盛,但却也说过,不要贪多。
陛下上位之后,重用寒门,这一点,便是注定了未来的君王,不会出自世家。
更何况,他偏向容皇后,太明显了。
少年夫妻,结发相伴。
太子几乎是他一手带大,无论军中威望,还是朝中,都无人可比。
而他的表哥,并不适合做一个帝王。
而父亲,也并不适合做一个权臣。
盛极必衰,如今秦家已经被捧得很高了,他们不具备夺权的能力,所以捧得越高,必然会摔的越惨。
在这么下去,若非被当今圣上处置,到了下一代,也必然不会被君王所容。
唯一保住家族和姓名的方法,便是激流勇退。
在合适的时刻,做出合适的选择。
如今太子出事,他的选择,便只剩下陛下,只剩下他。
祁樾听着秦裕的话,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为了保住家族,宁愿背道而驰?”
他说着,笑了,
“两头下注,断尾求生,的确聪明。”
宋知意听完这些,也是了然了。
秦贵妃和秦国公为恪王一争,若是赢了,自然不会真的对秦裕怎么样,而秦家借势,更上一层楼。
可若是输了,秦裕,便是秦家最后的退路。
“所以,你之前是太子党?”
宋知意看向秦裕,直接把话挑明了。
秦裕垂眼,轻笑着摇头,
“错了,我一直都是,忠于陛下。”
他说了,忠君爱国。
谁是君,他便忠谁。
“我没有算计人心的本事,也不想理会京中那些繁杂的事务,我只是一个带兵大涨的粗人。”
秦裕喟叹,
“我不过是想要守住北境,仅此而已。”
宋知意听着他这句话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
“我这里收集来的消息显示,你兵法玩的特别好,几次用计把敌军耍得团团转,以少胜多,应该脑子很好使吧。”
他可不是粗人,相反,心眼子堪比蜂窝煤。
秦裕:“........”
他一脸幽怨的看着宋知意。
宋知意觉得自己没说错,直直的看了回去,
“你不觉得两头下注的行为很无耻吗?”
“我没有,是姑姑和我爹不听我的劝告而已。”
秦裕冷声反问,
“谁说一个家族之中,不能有两个想法的?”
秦家压根没有谋反的能力,表哥身上束缚太多,又过于重情,根本不想当皇帝。
更何况,当今陛下可不是一个无能的皇帝。
他是大夏开国之君,现如今的北境军是他一手带起来的。
如今,兵符看似在秦氏手里,由他爹领兵镇守。
可实则,军中之人,只认当今陛下!
萧珵熟读兵法,他最想要的,是与他一同,纵横大漠,击杀匈奴,开疆拓土。
可他的身份,又是注定了他这一世,无法领兵。
姑故逼他,陛下又是无时无刻不在打压他,这些年,表哥过得很苦。
他又怎么忍心,让他在那种地方身不由己的困一辈子?
他偏要帮他杀出一条血路来!
秦裕说着,看向祁樾,
“敢不敢与我结盟?”
“如今太子生死不明,陛下看重的只有你。”
“我愿意助你登上那个位置,只有一个要求,放过萧珵,让他做一个富贵王爷也好,让他假死脱身也罢,都可以。”
“事成之后,我要萧珵自由。”
自由,一个在皇家十分奢侈的字眼。
祁樾也看向他,有些不解,
“你与家族背离,为的是给萧珵求自由?”
“不只是为萧珵求自由。”
秦裕靠着身后的床榻,沉声道,
“还有我秦氏子弟,求平安。”
“秦氏子弟,可以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