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这些亲戚一个一个虽然生活在乡下,可却都是人精儿,哪里会瞧不出陆老太太和陆盛诗修缮房子的真正用意。
一个本家赶紧说道:“哎呦!盛诗!你何必同你哥哥这些姨娘们置气!好歹她们也给陆家生下子嗣,别的孩子不说,那星成都十几岁了……难道你们陆家要白白养大这么多年!”
“就是!哪有姨娘将孩子带回自己母家的道理!前些日子,她们不过是看你们陆家落败了,想留住自己那一点点的家底儿,这才全都跑了!如今房子修好了,只怕现在一个一个巴望着能赶紧回来呢!“
“对啊!老嫂子,这件事还得你开口!你若开口,我们去给传个话儿,让她们自己回来,跪着给您老人家赔不是!”
台阶总算有了!
陆老夫人故作矜持的看着众人:“哎,原本我也不想让她们回来了!可星成那孩子终归是陆家的长子,他若回来,其余几个孩子还能不要?罢了,盛诗,你也不要跟你哥哥的这几个姨娘计较!”
老夫人落了话儿,这眼下等着巴结她们的本家赶紧道:“对对对!还是你娘说得对!我们今儿就去各处走走,村里村外的传个话儿……”
梅姨娘是回自己的母家去了,三房和四房都是京都人,自然不能带着孩子回京都去,便在镇上租了个院子,仗着那点子偷摸留下的银子,悄然度日。
别人且先不提,直说梅姨娘当真是个有心眼儿的,这些年她在陆家不声不响的给自己存了五百多两银子,再加上偷偷留下的首饰,变卖后差不多有七百两。
这些银子原本就被梅姨娘存在了母家,如今她带着陆星成回来,兄嫂自然不想讲银子还了,为此梅姨娘还和兄嫂翻了脸,最后爹娘做主,好歹要回了三百两。
首饰当了二百两银子,加上这三百两,便是五百两现银。
兄嫂给了她和陆星成一处破败的小院儿,茅草屋眼瞅着就要倒塌了。
梅姨娘收拾了整整两日,娘俩方才住了进去。
她也换上朴素的衣裳,方便干活,外加照顾陆星成。
虽然梅姨娘出身便是个丫头,可这些年养尊处优,在陆府都是丫头伺候,如今连生火做饭这种事情都要自己出力,这土炕又不好烧,呛烟难受,实在辛苦。
可好歹她还能坚持,陆星成就不一样了。
他是在京都陆府长大的少爷,从前跟在闻七七的身边,吃的好,睡得香,下人照顾的也周全,如今回到乡下,住在这种破房子里面,陆星成简直觉得自己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
他不甘心陆家就此完蛋了!
所以,整日抱着书卷,从早看到晚,累了乏了,就悲悲戚戚,哭上一番。
梅姨娘心疼儿子,又觉得陆府如今被朝廷抄家,陆占遥又在天牢不知能否出来,这陆星成前途尽毁,念书便没有用了。
皇上金口玉言:“陆府子嗣不得入仕途!”
所以即便陆星成书念的再好,也没有用了。
“星成,你快点把书放下吧!娘求你了……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和你大舅的几个儿子学学怎样种地?咱们娘俩倒也不至于活活饿死!”
手头一些银子,种点田地,梅姨娘和陆星成好歹能混口饭吃。
倘若他一直如此,不肯放下手中的书卷,那将来,手中的这五百两银子花完了,梅姨娘和陆星成岂不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行了!你不要再罗嗦了!我是断然不会去种地的!”
陆星成眼神冷然的瞪着梅姨娘,梅姨娘心头一惊:“你这样看我做什么?我这个亲娘还不是为你好!”
“你若为我好,当初就不该让我认闻七七做母亲!”
陆星成狠狠的瞪圆了眼睛:“你把她当傻子一样算计,她却比你高上不知道多少倍?你根本斗不过她,自己还全然不知!”
“说来我也真是倒霉,竟是你这样低贱的乡下丫头生出来的,但凡我命好,没有生在陆府,再得个嫡出的身份,我陆星成便不是这样的命运了!”
他的话如刀子一般刺在梅姨娘的心头。
“星成……你怎么能这样说?娘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你谋划!闻七七从前本就没有提防过我……我也不知道为何后来,她竟然心中藏着这样的大计划?是,我是斗不过她,可你爹呢……?
梅姨娘喘息着,看着陆星成:“你爹和玉大人两个也不是她的对手!”
“哼!你不要提我爹!”
陆星成摔了手中的书卷,愤然道:“要不是受他连累,我也不至于念了这么多年的书,却没有个用武之地!”
“星成!”
“罢了!算我倒霉,竟摊上你们这样的亲爹亲娘!但凡我日后有机会,必定会重新回到京城,断不会在这鬼地方住上一辈子!”
土炕上脏兮兮的,破烂的木窗摇摇欲坠,白天屋子里闷热的简直要了人命,好不容易等到傍晚,这天气凉快下来,蚊虫又毫不客气的开始冲进屋子,咬的陆星成和梅姨娘浑身都是大包!
至于吃食,除了粗粮饼子,素菜糊糊,更是连一点肉星儿都看不见。
这样的日子,对陆星成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
看着坐在炕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