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戏剧的开始,大幕渐渐拉开,舞台上的场景也变了变。
监狱的办公室之中,主角安弟在接受着军阀的审判。
原著之中,银行家安迪被错误定罪为了谋杀妻子及情人的罪名。
可怜的安迪不仅仅头上戴着绿,还要受到权贵的压迫,判处了无期徒刑。
而肖生克便是他服刑监狱的名字。
很显然,这样的剧情在这个时代,并没有什么吸引力。
安弟银行家的身份,也不能够让如今民国的观众们,引起共情。
因为在这个时代,银行家往往会与四大家族挂钩,当今国府财政部门的执掌者孔祥熙,便被人称做是“优秀的银行家”、“优秀的商人”。
以此可见,在民国这种困苦的语境之下,银行家实在不是什么好角色。
所以,包国维自然而然的将其换成了自己熟悉的身份。
主角身份被改成了,身居北方某城市,寄生于富家老爷家中,账房的儿子。
罪名也被改成了,调戏主家女眷,杀害府上丫鬟等罪名。
背景自然是放在了军阀混战时期。
在各個军阀的混乱统治之下,一切法度都成了一纸空谈。
实际上,主角安弟只是为了给主家暴虐少爷顶罪罢了。
随着剧情的缓缓展开,这些背景穿插在人物对话之中,而减少了旁白的部分。
通过演员传神的渲染,一个深受封建地主以及军阀压迫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哐当!哐当!
安弟身穿着枷锁,在舞台上一瘸一拐,他依旧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即便是在灾难与酷刑之下,安弟的眼神依旧是明亮的。
他是账房的儿子,天生的身份便是卑贱的。
便连读书,也只能跟着家中少爷偷偷学习,平日里帮助少爷写课业,乃是他练习的唯一时刻。
可就算是如此,安弟依旧成为了一个算术天才,甚至有先生赏识他,要资助他学习。
但如今,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在时代黑暗的浪潮之下,安弟像是一颗小草一般,被无情地冲垮。
军阀官员的嚣张跋扈,安弟挺拔身姿之下的凄惨遭遇,再加上舞台上恰到好处的音乐和灯光表现。
多层次的舞台之上,高墙、走廊、牢房随着工作人员的推动,不断流转。
就好像是安弟一步步踏入到了深渊一般。
最后,舞台布景定格在了牢房之中。
“高墙遮蔽了外界的温度,铁窗牢牢挡住了他的视线,身上的枷锁束缚住了行动。
唯有精神与思想,还在安弟的自身留存,这是如今仅属于他的物件......”
冷淡地旁白响起,配合着舞台上安弟演员的表演,牵动起每一个观影者的心。
欧阳予倩毕业于早稻田大学,从十七岁开始便已经开始参演了话剧,五年后开始参与创作话剧。
如今,他四十一岁,已经在话剧一途上浸淫了将近二十四年。
对于当时的民国文化界来说,如话剧这般的舶来品,以及各类艺术形式,还处于一片蓝海之中。
许多人从国外将各类学术风潮,亦或是话剧的表演形式带进来。
便成为了历史上的第一人。
我们的胡适之先生,便是靠着这番便利,成为了许多领域的开拓者。
但欧阳予倩是不同的,无论是在《黑奴吁天录》的参演表现,还在后来创作历史剧《忠王李秀成》,都足以说明了他个人的实力。
今日的欧阳予倩,坐在洪深的旁边,他专心致志地观看着舞台上的表演。
对于每一个细节,欧阳予倩都会不自觉地在脑海之中推敲。
若是自己排演,该如何呈现出这个画面以及剧情。
第一幕仅仅过了十分钟,他便给出了一个准确的评价。
欧阳予倩皱起眉头,对着身旁好友洪深说道。
“包秉文是不是出老千了?这番话剧表现形式,可不像是一个初学者能够呈现出来的,就算是这小子在话剧一途上有什么天分,怎么也非得有个几年的参演经历,才能够呈现出这种效果吧?”
单单是看了十几分钟,这位大师便可以看出这部话剧水平不一般,他开始害怕老友被坑了。
外界对于包秉文的风评可不是很好啊,这个人在家国大义上,没的说。
可坑人也是出了名的。
到时候,老友真的拜了包国维为师,这可要如何收场?
可洪深却是不以为意,他摆摆手说道。
“我信这小子,他还不至于去耍些小聪明,我们的赌约之中,没说过他不准找别人排演,只要这剧本是他写着就成,况且他邀请的这个帮手,也是一个学生,我已经是占据了大大的便宜。”
洪深很豁达,好像对于成为包国维徒弟这回事儿,一点也不排斥。
“导演另有其人?”
欧阳予倩本以为这部话剧,编剧和导演都由包国维一人兼任,毕竟在外界的宣传之中,这部剧与包国维乃是强烈挂钩的,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另外一个人的名讳。
“曹禺,名讳万家宝,乃是清华大学的学生。”
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