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话语最容易让人感到危机。
通讯器的对面就是女皇,不仅仅是这句话,父亲最开始的提问没应付过去就是一场炼狱。
裴欣婉空档了一会儿:
“额,这个不是我想的。”
聪明的社畜会真假参半的应付领导的批评和刁难,裴欣婉下意识的回答没经过太多考虑。
手再次抚摸脸颊:
“我以前梦到过一个白色头发的老人,他……”
“她……”
记不得容貌,没有性别,就是一个很常见的老人。
先召唤系统屏蔽心声;
任务能编造得太详细,否则更容易被找出破绽。
“我想不起他的样子了,就是个老人,在黑漆漆的地方,他自言自语说的。”
眉头紧锁,眼睛疯狂转动;
始终滴答作响,甚至能感应到所有人心脏的跳动,只能垂头丧气:“抱歉,我实在记不得她的样子。”
声音中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部分灵力千+的修者,年轻人称之为斗尊巅峰,可以入梦。
这种强者现实中都能够模糊别人对自己容貌的记忆,更别说梦里了。
父亲显然相信这种解释:“你经常梦到‘他’?”
“一个月会梦到几次。”
他絮絮叨叨,很多时候自说自话:“听他说话像迷失在梦里,不会缓解疲劳,所以有些时候被占用大量时间会觉得很困。”
还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借口。
裴欣婉的心声全是电流,家人只能相信她嘴里说出来的话。
起码这些在他们的理解范围之内,真听到系统异世界什么的,未免太扯。
信是信,老爹还是找出名的修者给她做一番检查。
那天是年节,白胡子老道道行深厚,一身古红色带着小圆帽,在热闹人群中格外显眼。
见过大场面的裴欣婉早已见怪不怪,对老头的到来有些戒备。
当时正面对‘应酬’,说是应酬也只是面对比自己年长的生意人惯性闪到哥哥姐姐身后。
老头在刘管家的引导下飘飘然登上三楼;那是贵客才能去的地方。
“小姐,请跟我来。”很快老刘找上她。
父母规避外人,封闭的空间只有几个人。
“老先生是帝国优秀的修炼者,他来帮你检查身体。”
其实就是检查心声外漏,裴欣婉相信系统,坦然躺在四十五度角床上。
众人围在身边,外人坐在亲近位置很难让人觉得安全;还是老头这种时刻会要人命的修者。
“小婉,我们在你身边,不用害怕。”
母亲坐在另一边,老爸和哥哥的影子照在身上。
摇摆的挂钟在眼前,左右晃动,指针滴滴答。
有些锈迹的贴脸发出‘吱呀’细响,盯着小摆件,思绪越发混乱。
真诡异……
时间缓缓划过,空间开始扭曲。
陌生灵力充满房间挤占意识,老头什么也不说,时间突然变得很快,情绪开始平缓。
想安静下来睡觉,或者只是单纯的抱怨一场属于新年的无奈;
成年人的世界充满恭维,连普通的家庭寒暄都得抽空。
二世祖的世界吃喝玩乐过了头,也不好融入。
这年节很华丽,忙的不说满头大汗也是不可开交,闲下来会让人想起故去之人。
像早死的白月光;家这个概念在裴欣婉的概念里已经很模糊了。
那不是个固定的地方,她只不过是生在农村。
也不是固定的人,逝者已去。
更不是能完全寄托的人情冷暖,哥哥姐姐是不算的,便宜爹妈也不算。
宁锦有和陶桃勉强算是,但地位的高低注定没有太过纯洁的感情;而且两个人在她身边的时间不够。
过于热闹的新年反而让人觉得无聊;
成年人的标志在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穿他们的行为,模仿他们的行为;认清自己的欲望,满足并控制自己的欲望。
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人会在路上麻木。
裴欣婉更痛苦,她发现世界就是空虚的、不会完全正确的,她或许可以不在意远大的东西;
但短浅的也在缓缓流逝,像裴欣婉这样,另一个世界重要的逝者人,她还记得他们的肖像画封存在那一本书。
可她回不去。
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在记忆里模糊;
两个方向的挤压是世界的某个残酷真相,像金子变成流沙,无论如何努力都会在指缝流逝。
金闪闪的沙穿过无数人的意志,穿梭过去未来,摇动属于真理的钟摆,传入耳朵是一阵苦涩又让人回味悠长的钟响。
人就在那片沙漠,广袤无边,不论高低贵贱聪慧蠢笨,终究是不由自主的降生又逝去。
裴欣婉更倒霉;
不成熟的身体甚至会控制已经成形的灵魂,常常在这个不那么美好的世界感受到割裂。
控制伤心、控制恐惧,对不该深思的事情及时拔出,否则就是下一个李火旺;
你怀疑帝国吗?
你怀疑华国吗?
你怀疑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