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不喝酒了。
简星舟步伐虚浮地晃到洗手间,与镜中眼底一片青黑的自已对视。
昨夜的记忆如同碎片一般接二连三浮现。
简星舟麻木地闭上了眼睛。
他为什么总是在月予忆面前丢脸。这合理吗?
现在怎么办?第一个误会解除了,结果更大的麻烦出现了。
简星舟根本不敢想自已现在在月予忆心中是个什么形象。
深夜在外面游荡不回家的酒鬼?还是多年未见自甘堕落的浪荡公子哥?
而且还和她说了那么多意味不明的话……
完全想不到还会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重逢!
为什么昨晚上的路灯没能直接砸下来把他砸晕过去?他现在宁可躺在ICU里,也不想躺回屋子里独自崩溃。
简星舟狠狠地洗着脸,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做心理准备,终于推开了门,准备去找月予忆好好道个歉,再道个谢。
可惜,月予忆不在家。
她一如既往地神出鬼没。
距离大学报到只剩一周时间,简星舟离开了公寓。
总会找到下一个机会的,他这样想着。
大学报到、军训、新学期、期末月、寒假。
简星舟往返于学校和公寓之间,却再也没见到月予忆的身影。
后来,简星舟其实有很多次都站在了月予忆的门外,想直接敲门看她在不在家。
但是要说什么?几个月前感谢你带我回来?这样的理由难免显得有些牵强。
于是那扇门到最后也没有被敲开过。
简星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和月予忆见面的理由。
只是在青春年少时相处过一段时光,多年后萍水相逢,说不定月予忆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简星舟原本是想这样说服自已的。
可每当这时候,记忆中总是会浮现出一缕薄荷的香气。
她为什么会记得我喜欢薄荷呢?是因为她原本就足够细心,还是因为……是我?
简星舟机械地嚼着薄荷硬糖,在操场的看台上胡思乱想着。
……一定是最近期末月压力太大了。
为了应付十几门期末考,简星舟整日泡在图书馆,已经半个月没回公寓了。
金融专业的期末,果真名不虚传。
国际金融算是这个学校的王牌专业,本系的学生家里都有足够的资产、或者某个家族企业,这些资产和企业之间存在很多合作关系。
寒星集团如今发展得势头旺盛,连带着简星舟在学校中的名气也很高。再加上他优越的能力和颜值,只是一个学期过去,简星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他本该高兴、本该沾沾自喜的。
可简星舟总是觉得“没意思”。
这种情绪没办法和任何人描述,因为“简少爷什么都有了,还会觉得没意思?这不是矫情嘛!”
久而久之,简星舟沉默了下去。他如父母所愿,收敛了原本张狂的性格,把自已塑造成稳重自持的完美样子。
挺好的,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在听到旁人的赞誉时,总是会想起一个人,一个清冷澄澈完美如月色的人。
白月光。
简星舟第一次听到“白月光”这个词的时候,脑海中出现的就是月予忆的样子。
她才称得上是“完美”的吧。
一个男生走了过来,和简星舟打了个招呼:
“星舟?发什么呆呢,打球去不去?”
卓承安,卓跃集团的继承人,简星舟同系同班的同学。
寒星和卓跃两家集团近期有合作项目,因此简星舟知道自已应该和卓承安搞好关系。
他扬起得体的笑容:
“好,这就来!”
……
期末月终于结束。
父母安排简星舟在这个寒假到家里的某个分公司帮忙,希望他逐渐开始熟悉公司业务,为未来做好准备。
这意味着简星舟要有两个月的时间不在公寓里住了。
今天说什么也要见到月予忆,至少请她吃顿饭,洗刷一下自已在她心中的不良形象!
抱着这样的想法,简星舟匆忙地回到了公寓。
电梯门开启,简星舟一眼就注意到了,自已的门把手上挂了一个牛皮纸袋。
谁给他点外卖了?不对,好像不是……
简星舟站在门外,翻看着纸袋中的东西。
一张明信片、一包薄荷糖、一个更小的牛皮纸袋。
明信片上描绘着泰晤士河沿岸鳞次栉比的建筑,飞鸟掠过青空,流云静止在画面上。
明信片的背面是几行清逸的字迹:
“小同桌,我走啦,我要继续去满世界游荡了。没来得及和你道别,真可惜,只好把纸袋中的东西当赔礼了。山高路远,有缘再见!”
简星舟紧紧捏着明信片,沉默地站在门外。
他回过头,看着对面一如既往安静的房间。
月予忆离开了啊……
又是这样,一声不响地就走了,连个联系方式都没舍得留下。
哼,就知道她根本没把自已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