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玩笑,太太莫当真。委实是,太太当面提到我的亲事,我不大好意思。这种事,应该去找老太爷和老太太谈,我听祖父祖母的安排。”
施窈掩唇,含羞带怯,转而小声道,“从小我便在金陵老宅听过大姐姐受尽宠爱,要说羡慕,不止京城的太太奶奶们羡慕,满京城的闺阁千金们都羡慕,金陵老宅的本家姑娘们也都羡慕。
但要说嫉妒,实在谈不上。我知你们如何想,我与大姐姐同为国公府女儿,我应当嫉妒她。
可太太你要明白,大姐姐的父亲,是长房超品镇国公,而三老爷,只是个正四品,府内朝内都不受宠。
我这个三房庶女,更是和国公爷的亲生嫡女,中间隔着一条天堑。说直白些,女子的后半生在于夫家,而我俩的择偶范围不在同一阶层。
人呢,对从出生就决定的事实,该认命,又有嫂嫂们上辈子的记忆提醒,我自不会不自量力去谋求不该属于我的东西。
因此,我与大姐姐,实在没什么可争的。哪日,我当真去争了,必是有人将我逼到绝路上,我所争,也不过是个鱼死网破罢了。”
容氏对上施窈含笑却坚毅的眼神,面上一凛。
她小看施窈了。
前世“施窈”先是差点嫁给傻子,又嫁糟老头子,最后被逼到与施明珠抢夫君,做四皇子周绍的外室,登临后位,不正是鱼死网破吗?
可见,万事不要将人逼到绝路。
施窈虽只是庶女,身上却流着老国公和太夫人的血,以她今日在二老心目中的地位,这个府里没人敢伤她性命。
既不能将人弄死,便没有必要将她逼到绝路上去。
容氏亦从未想过伤她性命。
她微微含笑道:“姑娘的心思我已明白,不过,话不要说得这般决绝,没到那份儿上。
你四哥哥、六哥哥、七哥哥,终究是你的亲兄弟,比旁个兄弟更亲些,兄妹互相扶持罢了,你若不愿,没人敢强迫你。”
施窈笑而不语。
无话可接。
若当真拿她当做亲妹妹看,当日怎会四嫂龚璇准备在内院迷晕她,而四哥施明奎在外院接应?
这对黑夫妻,落如今的下场,犹有余辜。
容氏心思玲珑,一见施窈朝屏风看了眼,便知施窈什么都看透了,无法继续说下去,将面前的匣子朝施窈推了推。
“余下的银子,姑娘也收下,是三房的一点子心意。虽你尚未定亲,嫁妆也该先准备起来,过几日,我便使人出去采买材料,哪日定亲,再慢慢做家具等。”
施窈又将匣子推回去,笑道:“无功不受禄,我不敢收,谢太太好意。至于嫁妆,不劳太太费心,祖母应是有所安排的。今日叨扰,太太歇着,我先回去了。”
施窈起身施了一礼,带着柳华姑姑退出正堂。
过了两道月门,一个小不点跳出来,一把揪住施窈的裙子,欢喜地叫道:“小姑姑!小姑姑,见到你没事,实在太好了!昨儿祖父有没有追上你呀?”
施窈弯腰,捏捏小不点胖乎乎的脸颊,笑道:“没呢,你祖父昨儿跳河岸,一下蹦到河里去了。我瞧他在河里扑腾得甚是可怜,就,先走了。”
施云帆咯咯笑:“祖父确实可怜,小姑姑别担心,祖父昨儿湿漉漉回来的,但人没事,好像哭了呢。”
施窈不以为意。
施继安怎么可能会哭,更不可能因为她而哭,想来是河水灌进了眼睛,小孩子不懂常识,看见他眼睛红红的,便以为他哭了。
“是啊,你祖父真可怜。帆哥儿,快松开我的裙子,我正要回去呢。”
施云帆抓紧了一些,失望道:“啊?小姑姑这么快就要回去啊。我还没与小姑姑一起玩呢。”
施窈哄他:“改日,你去我的关雎院找我玩。”
施云帆扭扭捏捏问:“那,那小姑姑答应请我吃饭……”
“你随时来啊,反正你个小小人儿,吃不了几口,小姑姑随时欢迎你。”
小家伙腾地小脸绯红,扭了扭小身子,奶声奶气道:“好好好,等我长大了,就保护小姑姑。我,我昨天就想保护你的,可是,可是我跑得太慢了,没追上。”
小孩羞愧地垂下小脑袋。
施窈捧起他的脸,吧唧亲一口:“不着急,帆哥儿慢慢长大,小姑姑现在勉勉强强能保护自己。帆哥儿也要保护自己呀。”
“施窈,你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从身后传来。
施窈惊了一下,松开施云帆,身子没动,微微扭头,漫不经心地问:“三老爷有何贵干?我亲我祖父的曾孙子,你以为我做什么?”
施继安快步走过来,一把抱起施云帆,上下检查孙子,冷笑道:“你对小孩子何曾有过怜悯?若有,便不会对你四嫂动手!”
施窈冷冷淡淡道:“三老爷少双标了,四嫂自己不疼她的孩子,挺着肚子不干人事,你们也不见得疼过帆哥儿、没出生的琅哥儿,却三番四次要求我疼他们,真真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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