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继安是习武之人,也曾上过战场的,抱着胖乎乎的帆哥儿,轻轻松松,宛如抱个胖乎乎的大馒头。
施窈正点了好菜,准备犒劳自己的五脏庙,乍然看见施继安,脸一下拉下来。
但凡换个人来,哪怕是施明珠,她都得热情两句,邀请对方吃饭——若对方吃不下,她能高兴地多吃两碗。
施窈起身,敷衍地行个草率的礼,一屁股坐回餐桌主位,笑眯眯道:“三老爷怎么这时候来了?你们吃完晌饭了,我还没吃呢。
也不叫丫鬟们通报一声,老爷您瞧,我这里没半点准备。您随便坐,我很快就吃完了。木香姐姐,快,再拿‘一’副碗筷来。”
施继安心生不悦,既然叫他一同入席吃饭,她怎么敢坐主位?这丫头简直目无尊长,着实缺乏教养!
他正要说,他尚未吃晌饭,帆哥儿也已会自己使用碗筷吃饭,就见施窈朝帆哥儿招招手,和颜悦色道:“帆哥儿,陪小姑姑再吃些,好不好?”
施继安恍然大悟,施窈压根没打算邀请他吃饭,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
话未说完,半夏伸手笑道:“三老爷这边坐,茶水果子马上来。”
星觅瞧瞧施窈的脸色,见她眼睛只看帆哥儿,没朝三老爷脸上斜一眼,忙上前,从三老爷怀里抱走帆哥儿,笑笑说:
“三老爷,奴婢来抱帆哥儿。”
施继安一句话未开口,祖孙两人便被施窈安排得明明白白。
施云帆坐到施窈的身边,缩手缩脚,怯怯的,戒备地偷瞄一眼施窈。
他仍记得,小姑姑给大姑姑鸡毛毽子却不给他的伤心事。
施窈探究地打量未来的大反派。
奶呼呼的小肉团子,瞧这长相,多么敦厚朴实、憨态可掬,难怪能潜伏多年,一朝抓住机会,一鸣惊人,诛己九族。
癫啊,这家子就没有不癫的,数施云帆两兄弟最癫。
施窈语气慈爱和气极了:“帆哥儿真乖,真是个可人疼的小可爱。
今儿赶得巧,我正要试试厨娘的本事,多要了几道菜,帆哥儿都尝尝,看有没有喜欢的。”
孤零零坐在一旁的施继安,莫名其妙听出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儿来。
施窈抬头吩咐:“忍冬,给帆哥儿布菜,辛辣刺激的便罢了,他吃不得,别的菜都叫他尝尝。”
忍冬笑道:“好的,姑娘,奴婢省得。”
施云帆受宠若惊,瞥一眼施窈,便小心翼翼吃起忍冬夹到他碗里的糟鸭脯。
吃了几样,发现小姑姑既没有突然说吃饱了,不准他继续吃,也没有突然拿走他觉得可口的菜肴,便放心地吃起来,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氛围。
施窈心里痒痒,又纠结起来。
她对施云帆这么好,万一他将来不癫了,不做大反派了怎么办?
要不,把饭桌掀了,刺激刺激他?
算了算了,今天先放过他吧,好歹这一桌子是自个儿花了钱的,浪费可耻啊。
施继安清了清嗓子,自认尴尬而不失礼地开口:“施窈,我也尚未用午膳。”
施窈头也不抬地回道:“那您回福绥院吃呀。咦?这个点你串门,莫不是三太太赶你出来的?
你快去求求三太太,夫妻俩嘛,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个时候赶回去,还能蹭上饭,若晚了,三老爷下半晌要饿肚子喽!”
施继安听不得她阴阳怪气,一听就来气:“你好好说话!”
施窈回道:“你好好做人!”
施继安:“……”
三老爷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手指颤了颤,好险没将手里捧着的茶盏砸施窈脸上,亏得及时记起今日的来意。
一大早,还没吃早饭,容氏便催他来。
他别别扭扭不肯来,这是自个儿女儿,无病无灾的,哪有当爹的去探望晚辈的道理,该晚辈来向当爹的请安才对。
可施窈自从入府,从未向他这个做父亲的以及嫡母请过安。
躲躲闪闪,一直拖到晌午,想着没有什么是不能在饭(酒)桌上解决的,便趁吃晌饭的点过来。
走到福绥院的门口,撞见奶娘抱着施云帆从外面回来,便顺手抱了孙子给自己壮胆。
施继安心塞,这胆子是壮了,尴尬却没有化解,反弄得自己不仅在施窈面前灰头土脸,还在孙子面前丢了脸。
他斜眼狠狠瞟着施窈,心想,施窈这般不会做人,别怪他们四兄妹里,他最不喜欢她。
该她不讨父兄欢心,该她差点叫嫂子算计了清白!
这丫头,当初就不该出生!
施继安的肚子咕咕叫。
施云帆豁然抬头,疑惑地四处看看,问:“小姑姑,是什么在叫?”
施继安脸上红通通一片,几次想抬起屁股走人。
但孙子还押在这里,他怕施窈嫉妒他宠孙子,伤害他的孙子,又怕走后,施窈对孙子说三房的坏话,更怕事情没办成,回去妻子埋怨,儿子嫌弃。
施窈笑道:“快吃,别东张西望!小姑姑我养了几只鸟儿,几只鸽子,是鸽子饿得咕咕叫呢,仔细它们飞进来,与你抢饭吃。”
施继安:“……”
施云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