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明奎哑声道:“施窈,莫要随意揣度他人心思,我们疼爱珠珠,因她是你回京之前,施家八代唯一的女儿。我们愿意疼她,宠她。”
施窈心想,这家伙断了第三条腿可一点不屈,施明桢都没发话呢,他倒抢着发话了,难怪也抢着太监了。
她一本正经、义正词严:“四哥哥说得对!大姐姐温柔善良,美丽大方,我也乐意宠着她。
那回,你们家帆哥儿多馋鸡毛毽子呀,我想着大姐姐没有,我便狠心没给帆哥儿,只送了大姐姐。”
施明奎、龚璇同时喉咙梗住了。
容氏心口也发堵。
这话叫人怎么反驳?
难道说,珠珠不够美丽大方,所以施窈也该给帆哥儿一个鸡毛毽子吗?
再说下去,损的是三房的脸面——施窈如此偏颇,皆因三房不如施明珠受宠。
郑氏见不得施窈这番惺惺作态,张嘴就骂道:“你放屁!你哪里是疼珠珠,你分明是故意栽赃陷害,施窈,你那些龌龊的小心思,别以为……”
老国公又一拍桌案,喝道:“闭嘴!别扯远了。明武媳妇,你来说说,你梦到了什么?”
郑氏忿忿不甘地闭了嘴,恶狠狠瞪着施窈,要吃了她似的表情。
施窈瞪回去,含泪道:“祖父英明!”
撕破脸了,她怕什么?
真惹得她炸毛了,干脆让太子重生,大家一起唱凉凉!
不就砍头吗?
碗大个疤罢了,十八年后,她施窈又是一条好汉!
老国公心累,又不好因她说了这短短四个字便呵斥她。
傅南君不带任何情绪,说了自己的前世,没提五皇子周绪后来登上皇位,只说到满门抄斩为止,但提了施明武逃过一劫。
她的话里,四皇子不是因“施窈”诛杀施家,而是因为忌惮施家。
施家害死太子,推周绍登位,哪个皇帝不心生警惕,日夜琢磨杀之而后快呢?
老国公脸色更阴沉了,太夫人摇摇欲坠,不敢置信地问:“明玮媳妇,你梦里,四皇子是为何灭我施家?”
乐安宁上辈子压根不关注朝政,天天研究怎么保持美貌,被抓入狱,方知大祸临头。
她就是纯粹嫉妒施明珠,憎恨施明珠连累死了她和孩子。
她如实道:“老太爷,老太太,孙媳不大理会这些,府里重要的事也不会与我商量,说与我知晓。
不过,新帝列出的施家罪证里,确有谋害太子周绎、结党营私等等,我脑子不好使,没记全。
若说为了‘施窈’灭施家,不大可能,哪有受宠皇后被灭娘家满门的?”
她说的零零碎碎,反倒取信了在场大部分人。
老国公满脸颓然,犹如醍醐灌顶。
帝王心,如海如渊,深不可测。
若照傅氏和乐氏的说法,确实是施家犯了皇家的大忌!
他再不敢动捧施明珠为后的心思。
到此,孙媳妇们折腾孙子们的动机,长房坑害施窈的动机,全都有了解释。
紧接着,老国公又让陶籽怡、齐婉、王蘩分别详说“先知梦”。
三人的描述与傅南君和乐安宁相差无几,不过各有侧重。
内宅妇人,关注最多的自然是丈夫、儿子。
齐婉延续了一贯的心细,将周绍灭施家的理由一一列出。
郑氏伸长脖子,着急地叫道:“胡说!胡说!你们与施窈是一伙的,你们在为她狡辩!就是她,就是施窈害了我的珠珠,害了我们满府人的性命!
你们这些人,你们嫉妒全家人宠珠珠一个,故意污蔑她,污蔑我们施家!
你们就是见不得施家好,上下折腾,把施家害成如今人人喊打的地步,害得我珠珠只能做皇子的妾!
呜呜呜,老太爷,您是最明白不过的人,可千万别叫她们几个贱蹄子蒙骗了呀!”
郑氏说着说着,泪流成河,仿佛蒙受多大的冤屈。
老国公冷冷道:“老大,管好你媳妇,都做祖母的人了,吵吵嚷嚷,哭闹不休,成何体统!是嫌我们声音小了,好叫大声些,叫外面的人都知道我们施家谋逆吗?”
镇国公脸一白,忙喝止郑氏。
郑氏哭哭啼啼,垂泪不住。
堂上众人的表情精彩纷呈。
数三房最为颓丧。
长房、二房人人皆知的秘密,他们三房就一个施明奎知道,一个王蘩知道。
王蘩身为施明秣的媳妇,竟然将他们瞒得死死的。
三老爷施继安缩着肩膀站在一旁,像只斗败了,并且被敌鸡啄光了羽毛的公鸡,满脸灰败。
什么满门抄斩,都没有兄长、儿子侄儿们瞒着他这么大一件事,来得令他震惊、寒心。
老国公沉默半晌,方压着痛心道:“珠珠今后的命运,就看她的造化吧。”
郑氏惊恐道:“不行!老太爷,我们不可以抛弃珠珠!老太太,您说句话啊!
您二老疼宠珠珠十几年,当年还是老太爷亲自下令,让我们全府上下宠珠珠。
我们是珠珠唯一的依靠,我们怎么可以抛弃她、背叛她?她如今只是四殿下的侧妃,侧妃是妾,她怎能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