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华姑姑惶恐道:“怎敢劳累公子姑娘等?随便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也就罢了。”
“不耽误什么,正好我们歇歇脚。”
柳华姑姑便和木香出去吃饭。
待她们吃完,施明桢来到施窈面前,半句话不说,一副等施窈发号施令的表情。
瞧瞧施窈这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模样,她要肯回府才有鬼了。
果然,施窈斗志昂扬道:“老太太说,京城的绣坊、胭脂水粉铺子、珠宝铺子,很值得逛一逛,我得去见识见识,这些地方,才是京城繁华的地方,不去见识一番,岂不是白来了京城?”
于是下午,一伙人便去了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
不到半个时辰,兄弟六个便个个想吐血。
施明玮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偷偷地抹眼泪。
没法子,他上回咬丫鬟肩膀的事,被施窈告发,祖父没打他板子,但严令他今日必须听从于施窈,若敢提前回府,便等他伤势痊愈后,补他十板子。
一下午逛下来,施明玮已不知自己的魂儿在哪儿,身体在哪儿,眼冒金星想,还不如挨十板子呢!
施窈有没有拿他当个人看?
施明桢也扛不住了,从来不知,逛街是这般累人的事,可看看施窈和陶籽怡,二女竟意犹未尽,依旧兴致盎然,眼里看不到半点疲色。
他扫了眼挂满大包小包的十来个护卫,强笑着暗暗威胁:“二妹妹,这些可都要从你的月例银子里扣。”
陶籽怡瞪大眼,万万料不到自家夫君这般抠门!
也不过二千两银子罢了,施明桢自个儿随便买幅画都得上千两呢。
施窈眼珠一转,无所谓道:“扣吧,扣吧,理当该扣的,亲兄妹明算账嘛。日后没银子花也不打紧,我叫丫鬟偷偷当些首饰补贴便是。”
传出去,丢脸的又不是她。
何况,她不知能在施家拿多少月例银子,先花二千两,怎么也不亏。
有的花,赶紧花,谁知明儿还有没有小命花了。
施明桢知道,施窈做得出来,不由得扶额:“三哥哥跟你开玩笑呢,可别当真。怎能扣你的月例银子,传到老太太耳里,我少不得吃挂落。今儿二妹妹的花销,我都请了。”
“三哥哥,我就知道,你这么爱笑,肯定是个好哥哥!”施窈顿时眉开眼笑。
陶籽怡轻轻拧了一把施窈的脸蛋,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施明桢:“……”
他并不想当个好哥哥。
“这回该回府了吧?”
“回,这就回,”施窈眉飞色舞,“今儿高兴,咱们兄妹得齐活了。三哥哥,咱们去傅家瞧瞧,若大哥哥没回府,刚好接了他回府。”
施明桢心里咯噔一声,幺蛾子没完没了了:“天色不早,倒不好去叨扰大嫂子的娘家人。”
“外头瞧瞧就成,若大哥哥已回了府,马车不在,若没回府,咱家的马车肯定拴在傅家大门外头。我们不进去,就在外面等等。”
施明桢着实无奈,只能祈祷大哥已经回家,不然,他们这一行人,就是去现场瞧他的笑话的。
或许是施明桢今儿拜菩萨没许对愿望,只许了让菩萨收走施窈,没给自己许个好运气。
他们来到傅家时,不止施明武的马车停在外面,施明武也在外面——
他跪在傅家大门口,脱了上衣,上半身冻得青紫赤红,只着了一条单裤,背负荆条,在表演负荆请罪呢。
哈哈哈!施窈搁心里狂笑,好容易压住疯狂上扬的唇角,她第一个冲下马车,焦急大喊:
“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跪在这儿呢?天哪,三哥哥你们快来呀,大哥哥快冻成冰雕了!”
坐在马车上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的施家兄弟们闻言,被迫下车围观。
施明武冻僵的脸,腾地红通通一片。
他没有想到,自家弟弟妹妹们会来傅家,恰好看到他负荆请罪。
施明桢打死施窈的心都有了。
这丫头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悄悄地离开就完了,何苦凑上来,闹得大哥不自在,他们这些做弟弟的也不自在。
陶籽怡不好意思下车,躲在车上,毡帘遮得严严实实,生怕看了大伯哥的窘状,以后见面两厢尴尬。
她是真佩服施窈闹幺蛾子的本事。
施窈可半点不心虚。
夫妻一体,大嫂傅南君连坑她两回,小命都差点坑没了,她小小坑一把施明武,让他丢个脸而已,多大点事儿。
而给傅南君下令的人是国公夫人郑氏,所以,她坑郑氏的儿子们也都顺理成章,母债子偿嘛。
“大哥哥,”施窈伤心地用帕子掩住半张脸,“你何错之有,为什么要跪在傅家大门口?冻坏了可怎么使得?大伯母多心疼啊!七哥哥,你发什么愣?还不快脱下裘衣给大哥哥暖暖?没看见大哥哥冻得说不出话了吗?”
施明辰一听“七哥哥”三个字,便如被施了咒术般,浑身一激灵,心中默默流泪:施窈这臭丫头,这么多哥哥,怎么就尽逮着他一个人薅羊毛?
他快速脱下裘衣,本想披在施明武的后背,但施明武的背上有荆条,只能披在他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