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奕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正要往东次间走,忽的瞧见程娇儿抱着一大摞画卷掀开帘子出来,看到崔奕,把脸色一摆,将那些画作悉数塞到他怀里,撩着眼皮道, “讷,我的相爷,我花了一千两银子将您与苏凌霜的过往给买下了,怎么处置您自个儿看着办吧。” 丢下这话她立即转身折入里间。 那娇俏的身影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倒是叫崔奕哭笑不得。 絮儿并两个丫头赶忙过来接住崔奕怀里的画作。 崔奕看着东次间的布帘,吩咐絮儿道, “去后院堆了个柴火。” “奴婢遵命。” 随后崔奕便步入里间,见程娇儿侧身躺在软榻上,背对着他。 她今日穿了一件缎面的海棠红长褙子,那柔软的面料紧紧贴着她妖娆的身段,将那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 崔奕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她,闻着她熟悉的体香, “别气了,我错了好不好?”他耐心哄着。 程娇儿将他放在她腰身上的手一推,皮笑肉不笑道:“哟,我的相爷,现在全京城都知道您跟那前未婚妻有多琴瑟和鸣,您就别搁我这寒酸人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崔奕被气乐了, 他干脆褪去鞋袜,跟着上了塌,圈住她整个娇俏的身子, “我也后悔当初年少无知,任由家里人订了婚,我错了,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我不是叫人对付了她么?现在大家也知道真相,不会再信她了。” “我让霍江烧掉她的屋子,她再没东西拿出来作妖了。” 程娇儿哼了一声没理会他。 崔奕见状,愣是豁去了宰相的面子,不要脸哄着道, “诶,你说当初我要是遇见了你,就不会跟别人订婚不是?” 程娇儿听了这话,终于有反应了,在他怀里扭身,睁圆了大眼睛看他, “你胡说什么呀,你跟她订婚的时候,我才几岁?” 崔奕闻言顿时俊脸通红,尴尬地咳了咳。 程娇儿被他这摸样逗乐了,遂转过身子枕在大迎枕上望他, “快说呀,我那个时候几岁?”她伸出手撩着崔奕的脸颊。 崔奕脸色一黑,他与苏凌霜定的是娃娃亲,全靠家里长辈做主,他当时连订婚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所以那个时候的程娇儿,大概还没出生。 他抚了抚额,头一回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双手枕在脑袋下,随她一道躺下, “娇儿,得空我给你作一幅画吧。”他只得转移话题。 “什么画?”程娇儿好奇爬了起来贴近他的脸, 黑白分明的水杏眼碧波荡漾,深深凝望入他的眼底。 “美人画啊。”崔奕一脸“我被美色蛊惑”的神情。 程娇儿气得掐了他一把,娇嗔道,“我问你,你有没有给别人画过?” “怎么可能?” 程娇儿也知道以崔奕的性子,能多看别人几眼都很难,别说作画。 “那等我出嫁时,你给我画画好不好?我想看看我出嫁是什么样子?”她歪在他怀里撒着娇。 崔奕不由犯愁,待他看到她出嫁穿嫁衣的样子,定是在洞房。 洞房时刻,他却给她画画,不给自己找罪受吗? “好。”心里不乐意,嘴上却是先应了下来。 两人在床榻上腻歪了一会儿,絮儿在外面小声提醒, “主子,火堆已堆好。” 崔奕便拉着程娇儿起身,一道去了后院。 程娇儿看到那烧好的火堆,及今日买来堆积成山的画作,不由吃了一惊, “你做什么?” “烧掉!”崔奕神色平静走过去,随意拿起其中一幅就丢入火堆里,火苗呲呲往上窜,倒映在他清湛的眼眸,熠熠生辉。 程娇儿心里是觉得可惜,却是也没阻止他,反而莫名有种快意。 她坐在他身旁,靠在他身上,痴痴问道,“不后悔?” 崔奕失笑,“有什么后悔的,我是手不能抬了?若是喜欢什么再画一幅不是更好?” 程娇儿不说话了。 她起身入了里屋,过了一会抱着一个包裹出来了。 此时崔奕已经将所有卷轴全部丢入火堆里,火堆烧得极旺,将整个后院映得通红明亮。 程娇儿将那包裹递给他, “这是我给你缝制的衣裳,你回去换着穿。” 程娇儿坐在他身边,拿着火钳开始拨动火堆。 崔奕望着手里的包裹,静静注视着程娇儿明亮的侧脸,眼神柔得出水,心里忽然涌上许多复杂的情绪。 今日因为苏凌霜一事,他回想起过往种种,幼时母亲早逝,身边只有一个奶娘照看他。 他性子冷,喜怒哀乐又不跟人说,衣裳向来是下人给他什么就穿什么,他也不挑剔,也不讲究。 大概这一辈子,他也不曾穿过至亲给他缝制的衣裳。 可唯独程娇儿在去年他生辰时,给他做了一件袍子,他夜里看着那件袍子怔怔出神许久,后来怎么都舍不得穿。 她怀孕时几度挽起袖子准备给他缝制衣裳,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