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也是一派繁忙景象,听闻要下大暴雨,大家伙纷纷加固门窗,收拾衣物,老程头也爬上马厩棚顶,把一层层干草铺上去,再用两根木杠子钉在棚顶夹住,免得雨下得太大漏下来。
“这是谁家整的树枝子抓紧清走,堵了水道了都!”
老曹叼着烟袋,在屯子里转悠,王连生骑着毛驴跑回来,“老曹,我告诉于圩子了,他们那也开始收拾了!”
“于圩子地势低,下点雨就挨淹,你没告诉他们把河边那几排房子的人撤出来?”
王连生面露难色,“我跟长顺提了,可他也说不动那几户人家,谁有啥招?”
“这帮死脑瓜骨,等水上炕沿了,看他们还死犟不!”
这一忙就忙活到了下午三点多,老曹坐在屋子里觉得憋闷,走出门瞅瞅西北天空,便看到有一片小小的黑色云彩漫上来,心里咯噔一下!
“赶紧的家去!快拾掇拾掇!雨下来了!”
几乎在转瞬间,西北天空的那块小黑色云彩就变大了好几圈,云层里电闪雷鸣,乌云翻滚,沉闷的雷声轰隆作响,他急忙催促王连生赶紧回去!
王连生连连点头,把小毛驴送回马厩,刚到家门口,哗的一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
“诶妈呀!”
老曹一拍大腿,糟了!
“咋了叔?”
“我看这雨不能小了,我得去稻子地再看看,万一让水给泡了,咱们这一年的收成就都白费了!”
老曹一把扯过一件厚衣服,就要赶回稻子地去看看,孙建平笑着摇摇头,“叔您老安心待在家里吧,稻子地没事的!”
“那咋能没事,你这孩子就是心大!”
“让您老坐下就坐下,我都把水渠弄好了,到时候河里的水一滴也流不进稻田里!您老就把心都放在肚子里吧!”
“那也不行,要是雨下的太大,八成稻子地也得挨淹,不行我得去看看!”
“不是还有大坑存水嘛!”
“那也不行,大坑能存多少水……”老曹起身又要往外闯,孙建平按住他,“您老放心吧,那么大的坑,一场雨满不了的,就算大坑里的水满了,也会自动往外漾,肯定淹不到稻田的!”
“唉!”
老曹只能坐在炕头,眼巴巴看着窗外已成一片白的汪洋泽国,不住叹气。
曹春贵和李秀芝两口子被浇得水葫芦似的从外边跑进来,逗得月月直笑,“爸爸妈妈落汤鸡!”
“你哪里捡个笑!”李秀芝捏了女儿一把,急匆匆进西屋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裤,见曹春贵仍旧站在门口,傻呵呵看着院子里汇成河的暴雨,抓起毛巾在他脑袋上一顿糊弄,“你不嫌溻得慌啊,抓紧换衣服去啊!”
“我看看雨景。”
一句话把全家人都给逗笑了!
欣赏雨景!
曹大哥果然不走寻常路!
“建平瞅见没,娶个好媳妇旺三代,要是没有你大嫂,就你大哥这虎了吧唧的玩意,早和范大傻子打涟涟了!”
老曹一拍炕沿,“抓紧进屋把衣服换了,虎了吧唧的玩意,好赖不知!”
曹春贵这才放弃了欣赏雨景,悻悻跑到西屋,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所谓干净的衣服,也是补丁摞补丁,好在李秀芝勤快,把家里人的衣服早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你在哪捡個笑!”
曹春贵坐在炕梢,见女儿面前又堆了一大堆好吃的,伸手抢过两块饼干塞进嘴里。
“爸爸坏蛋,抢孩子东西吃!”小月月白了老爹一眼,也坐在窗台上,吃着槽子糕,欣赏“雨景”。
“这场雨来得好啊!麦子地正是灌浆的时候,等下完这场雨,再过个十天半拉月的,就要收麦子了。”
李秀芝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和老曹絮叨,老曹点了点头,“我上午去麦子地转过了,要不说人家的良种好,那麦子长得,比去年的麦子高出一捺!”
“那是,好种长好庄稼,今年咱们能多吃几顿白面了。”李秀芝噗嗤一笑。
“到时候给你妈家拿回点尝尝,他们那边都种稻子,麦子种的少。”
“难为爸你还惦记我妈呢!”李秀芝忽然想起一件事,“爸你听说没,今天小西山那帮老娘们都去队里的代销点买东西了,差点没把人家代销点买空!”
“那就是有俩钱找不着北了!”老曹一想起这件事就来气!
一千多块!
凑起来买头牛多好!
全给败了!
“谁说不是呢,现在不是徐二丫当售货员嘛,我听人说那家伙笨的,把账都算错了,少收十多块钱。”
“那咋整?”
“还能咋整,人家供销社有规定,要是钱对不上账,就从销售员工资里扣,她一个月就二十块钱,这一下子全扣没了。”
“二丫那闺女脑子笨,不够转,跟你大哥似的……以前老徐就说要把徐二丫保给你大哥,我死活没同意。”
“真有这事?”李秀芝眨眨大眼睛,故意追问老曹,老曹老脸一红,“可不是咋的,你大哥都够虎了,再招进门一个虎子,俩虎凑一对,还不得气死我!”
孙建平捂嘴偷笑,险些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