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靖安卫还是神策卫,不都是圣上的子民嘛?岂不是要为圣上分忧?”
这位司礼监的乔太监朝着禁宫居住之所高高拱手表示尊敬。
杨退之笑笑,道:“为君父分忧,自是我靖安司应有之义,不过希望在日后,这些为君父分忧的事情,能多一些落在我靖安卫身上。”
乔太监脸上的笑容淡了淡,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这是自然,这些年月,咱们靖安司众兄弟的能力和忠心,都是一等一的。”
杨退之和乔太监在说话的时候,李新年目光却落在刚才和杨退之起了冲突,不过此刻,却老老实实站在乔礼身后的那个内官监的崔清崔少监。
不过李新年仔细观察,发现此人表面上神色温和,对着乔礼太监恭敬有加,低眉顺目,可是在乔太监和杨退之目光没落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脸上却暗暗出现了一抹如毒蛇吐信一般的憎恶怨恨之色。
这怨恨之色除了对杨退之,更大一部分竟是对和他应该是一路的乔礼乔太监。
把李新年都看得头皮发麻。
太监这种生物和寻常的男人不同,有时候他们内心的想法一般可能很难想到。
又听见杨退之在那边说,“请乔太监和崔少监和我们一起去吧。”
乔礼面带微笑,道:“这个自然。”
杨退之点了十名靖安司麾下,今日一同来执勤的缇骑同去。
可是在乔礼太监催促下,杨退之竟然还把刚才远远观望,却没有走上前的那金吾卫百户也拉上了。
这百户根本就不想参合,但是乔礼太监在此,除了在心里把杨退之锦衣狗骂了五六遍,脸上带着僵硬笑容地答应了。
因为任谁都知道,去劝退翰林院的那帮清贵文人,难道真的是用嘴巴,用嘴皮子劝?
只怕最后还是要落到动武之上,可是翰林院的人,又岂是轻易好动用暴力的?
之前靖安卫接受这等事的时候,可从来都不推脱……
在乔礼太监的带领下,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在午门前转个弯,拐入西边的深深宫道,路过宝钞司和银造监,从西华门内进入,很快就听到议论嘈杂纷繁声。
西苑皇家园林的风光,太液池的美景杨退之是来不及欣赏了。
因为他看到的是,一大片的,长宽差不多有两三里的一个巨大的施工现场。
古代的施工现场可不像现代社会,有各种现今的建设设备和安全设计,在这里,除了大面积的木料石料之外,李新年方言所能看到的,就是密密麻麻在各处辛苦劳作的普通百姓们。
周围有一些军士手里持着大刀长枪监视。
这些来服徭役的汉子应该是年前就被抓过来了,只怕今年的这个新年,都是在工地上过的。
今年春节前后天气不好,又是雨又是雪的,可是这些百姓呢,李新年放眼望去,几乎很少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件棉衣。
可是在不远的地方,就在层层宫墙之外,高高在上的圣上,又是怎么过这个新年的呢?
李新年没有在想,他跟随乔礼杨退之等人,穿过这个施工现场,来到一处明显是搭建了一半的露台之上。
此刻这露台之上,竟跪了黑压压的三四十人,这些手上都举着一份奏疏。
而他们的另一侧,就是这些国子监的文人跪拜朝向的那边,一位穿着由丝绸锦缎织成的紫色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拂尘,慈眉善目,有些仙风道骨的道人正端坐蒲团上打坐。对眼前这些人举动置若罔闻。
真是好会做姿态啊。
乔礼太监见了这一幕,不由得眼皮挑了挑,快步走到这些清贵文人身前,不再是像刚才对杨退之李新年说话时那样的好涵养,阴沉着脸,质问道: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是要谋反嘛?”
跪在第一排,仪容端正的一名中年文人应声,高举手上的奏疏:
“我新明有死谏之臣,没有谋反之臣,我们有奏疏要直呈圣上!”
乔礼道:“上疏有上疏的路,先交给通政使司,再转司礼监,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你们在这里阻止宫观施工做甚!”
这个中年文人振声回应道:“我们参的就是通政使司,参的就是各部衙门,参的就是内阁,所以这个奏疏,我们并不能交给他们!”
他紧接着说:“请公公将我们的奏疏呈交给圣上!”
他身后所有的官员立刻齐齐发声:“请公公将我们的奏疏呈交给圣上!”
几十个文弱的文人,齐齐吼出声,竟然也有一股气势。
乔礼目光斜视着杨退之,又斜视李新年,见他二人均是眼观鼻,鼻观心,竟像是没有看到自己的暗示一般,只好又对着这些官员说:
“诸位大人,你们要向圣上进谏,要进献忠言良策,本是应该,可万万不应该在这宫观来闹事,圣上专派殷真人来监工,日夜兼程赶着进度,不得有丝毫厌恶啊,若是惹恼的圣上,万万担待不起啊!”
谁知道这中年文人又道:“公公,我们要参的就是这宫观,又是这姓殷的妖道,妖言惑圣,蒙蔽圣听……”
“住嘴!”乔礼突然发出一声大喝,打断了这中年文人的声音,他怕这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