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感觉自己被一根粗粗的绳索捆住,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举止诡异的老者带着自己飞入云天,朝一个方向飞去。
一开始这麻衣老者飞的极高极快,高空之上狂风吹面,李新年不得不用真气抵御,可依旧是睁不开眼、
可到了后来,老者飞行的速度和高度下降,差不多离地数十丈,这个距离,李新年倒是可以睁开眼俯瞰金陵城这帝都的风景。
老者似乎是飞到了城东破落处,房屋低矮破旧,道路拥挤狭小,不见天日的地方污水横斜,破皮恶汉殴打着良家汉子,驼背老叟避得远远……
倏然,又飞到了城北豪奢地界,一座座院墙高深,粉墙环绕,绿堤垂柳,亭台楼阁富丽,园林雅致清幽,行走人物皆锦衣清贵……
李新年原本也知道金陵城之中不同的地界差距非常大,也心知,在每一个时代,这些事情都是不可避免的。
可是从高处观看对比,仍是有一番不一样的体验。
那麻衣老者在空中驭真气飞行,缄默无言,李新年忽然又想起刚才他对自己所说的话语。
“为国效力?只怕这个国和你的想象相去甚远。”
于是长叹一口气,消散在这湛蓝天空上的流云之中。
因为老者飞的有些低,就被靖安司的同知千户发觉,不多时,便有两道人影远远地跟在后面。
麻衣老者回头看了一眼,也不做声,只是默默地催动周身真气,又加速拉开距离。
但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到处乱飞,而是有一个指定的方向。
如大鸟一般的身影沿着玄武大街向南疾驰,李新年忽然发现,这人前进的方向,似乎就是靖安司在金陵的驻地,莫愁山。
他想干什么,前去送死,自投罗网嘛?
李新年心中不解,眼睁睁看着他带着自己飞到莫愁山的上方,盘桓两圈,最终在山顶之上,幽幽黑塔前缓缓落地。
高耸黑塔前,此时尚有不少靖安卫进进出出,手上拿着文书调令什么的,见一老者挟持一位同僚落地,俱是面色一惊。
牛尾刀出鞘之声响起,霎时间,便有几十把刀锋合围,对着正中央的李新年二人。
那老者横眉一扫,竟是俾倪不屑之色,大喝一声,声若洪钟,震动了整座莫愁山。
“老夫无缺子,今被靖安司下一小小缇骑所擒,请入山狱!”
李新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围那些手持刀锋的同僚们,也是一脸错愕。
忽然间,李新年感觉所站之地发出一连串轻微的震动晃荡之感。
随后,黑塔一楼那有数丈之高,深黑幽古的高阔门楣之下,出现了一位身材矮小,但是步伐稳健的中年汉子。
这汉子面容枯槁,刀削的眉,孤星一般的两颗眸子,死死盯着那麻衣老者,嘴巴微张,似乎是要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这青葱莫愁山山外天空,忽然响彻一道充斥着威严的厚重声音,四处回荡着。
“何方宵小,敢犯我靖安司衙门!”
一道如流火一般,闪耀着火红色真气光泽身影飞速堕落,最后定于那矮小汉子身边。
身穿红底绣金蟒袍,头戴梁冠,一张国字脸眉头微皱,不怒自威。
俨然就是刚刚面圣归来的靖安司指挥使,韦春风。
麻衣老者神色莫名,却低哑着嗓音道:
“韦春风,好大的官威。”
韦春风扫了他一眼,因为之前见过他的画像,也知道他是谁,冷声道:
“北方的练家子,为何要帮助薛逆逃窜,你鞑子多次挑衅给,又干涉我朝内政,莫不是要开战焉?”
麻衣老者听之发笑,道:
“使用非六御的真气,就一定是北方鞑子之辈?你一司之指挥使,堂堂大宗师境界,竟说出这般话。”
韦春风也不恼,一双丹凤眼射出摄人威压,振声道:
“阁下既然不敢言明,又犯我靖安司衙门,便留下吧。”
话音未落,他左手虚托,肉掌朝天,忽然纯黑真气自掌心纹路间析出,顷刻间勾勒出一座栩栩如生,有六层飞檐,波荡着黑色光华的宝塔。
这便是真气凝塔的功夫。
那麻衣老者见之安稳不动如山,身姿挺拓,突然又是高声一句大喝:
“今日我入你山牢,非因大宗师、小宗师之威,非惧你锦衣狗之威慑,皆是张俨伤我,这小小的缇骑擒我,你等可明白否!”
其声若晴空之中一声惊雷炸响,震耳欲聋。
可是托塔大宗师韦春风手中真气黑塔已经缓缓飘到那麻衣老者的胸口,下一刻,便是钻入其体内。
李新年看着那麻衣老者身上的气势慢慢减弱,一直鼓动的大袖静止,同时也感受到从刚才到现,一直捆绑在自己身上的真气绳索也松动了。
韦春风身边那位,自出现后未发一言的矮小汉子忽然走上前,走到那身材高大的麻衣老者身边,用手按住他的肩膀,有些滑稽地带他往黑塔大门里走去。
那麻衣老者还尤自大笑道:
“老夫本就是自投罗网,在山牢底下安个家,何须这般牢拷?”
一时间黑塔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