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年心里打鼓,脸上却带着笑容走过去,坐到那麻衣老者对面,老者哈哈一笑,竟端起酒壶给李新年倒了一杯酒,道:
“小子这般好的人品,这般好的修行天赋,入了靖安司这等龌鹾之所,岂不可惜?”
李新年虽畏惧其实力,但也忍不住要反驳,道:
“此言差矣,为国效力,何来可惜之说?”
麻衣老者冷冷一笑,道:
“为国效力?只怕这个国和你想效忠的对象相去甚远。”
麻衣老者似乎话中有话,李新年一时无语,饮了一杯酒,麻衣老者便给他满上,联系你便又喝。
两人连续这般弄了五六回。
李新年自然是在等待靖安司的救兵,而这麻衣老者似乎也在等待什么。
而此时,坐于一旁,注视着自己父亲死亡的兄弟二人忽然猛地起身,看也不看自己父亲躺在地上的尸身,朝着门口狂奔而出!
李新年看的瞠目结舌。
那麻衣老者嗤笑一声,道:
“如此蛮横的父亲,生的如此冷血无情的儿子,竟连尸身也不要,连杀父仇人也不管?”
“该杀该杀!”
说罢,麻衣老者大袖一摆,宛若凝实的土黄色真气涌出,直接砸破右侧的墙壁,石屑翻飞间,贯穿入内,带出一道血淋淋拖着地面的尸体。
竟是这间酒肆的店小二!
李新年眉头一皱,心中恼怒,当即正色道:
“前辈如此境界,怎可这般滥杀无辜!”
麻衣老者道:
“那俩小子搞得老夫心头不爽利,便要杀人泄愤,你待如何!”
李新年双目圆睁,便开口斥,忽然一道有些尖利又带着怒气的嗓音从外飘入酒肆中。
“阁下好俊的功夫!却为何助纣为虐,与我朝廷为敌!”
一道穿着白袍的身影无声地落至酒肆门口,一双黑靴走路似踩风,浮在地面三寸之上,朝李新年和那老者所坐的位置而来。
他面庞削瘦尖细,皮肤略白,一双眸子却端的是炯炯有神。
李新年认得此人,正是靖安司的指挥同知,俞书源,其修为,大约也在天象境界。
麻衣老者忽然高声一句,“助纣为虐?依老夫来看,你这新明才是纣,那西南的朱允明正是周武王!”
“大胆!”
俞书源勃然色变,也不管李新年在旁边,便是手臂一挥,深蓝色真气透体而出,迅速勾勒出一道散发着阵阵寒意的细长冰凌,如飞矢般激射。
李新年感受着那道极寒彻骨的气息不断逼近,浑身一哆嗦,心里把俞书源痛骂一顿。
那麻衣老者扫了眼李新年,稳稳坐在椅子上不动,又是手臂一挥,麻衣大袖中土黄色真气翻涌,那道冰凌竟不受控制地飞入袖中。
这还不算完,他大袖中一阵鼓动,忽地一道土黄色真气如飞剑般激射而出,如土龙直刺,在室内带起一阵劲风!
麻衣老者低笑一声,道:
“你这天象境界的高手还不如这炼气境界的小子有意思,他尚且知道自己居于险地,让同僚去通报摇人,你怎这般不顾这小子的死活……”
他这手真气飞剑不仅气劲强横厚重,关键速度和角度都无比刁钻,刺向俞书源胸前要害,真如剑法高手持利剑刺出!
俞书源被这一招逼的有些手忙脚乱,不得不双脚粘地,勉勉强强鼓动真气抵挡消解,又闻他这言语,心中更是气恼,更凌厉的招式使出。
麻衣老者看也不看他,一手挥舞大袖鼓动土黄真气抵挡,另一只手竟又慢慢地给李新年倒酒。
这种情况下李新年如何还敢坐,想起身,却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压着自己的双腿,让自己不得动弹。
“小子还是坐在这里陪自己喝酒吧。”
于是酒肆中的局面就开始变的有些奇怪,靖安司的二把手指挥同知拼尽全力攻击来历不明的高手,但这高手不仅坐在椅子上随意抵挡,而且还与另一位靖安卫喝酒闲谈!
不过此时,酒肆外响起了一通响亮的净街鼓,随后便是一阵密集有序的脚步声,是大队人马的靖安卫来了。
又有两道气势雄浑的身影撞入酒肆的门,一道是李新年的直系上级郑青舟,另一位则是那个查案的冷千户。
麻衣老者抬眼一扫,皱眉道:
“怎么来的都是你们这般人,那张俨为何没来!”
戴着鬼面具的郑青舟扫了一眼李新年,有的发出幽冷一声笑。
“那张俨被你打断了一只手,如今正在家中休沐呢。”
“都是些臭鱼烂虾,并肩子上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这些千户有几斤几两。”
说完这话,那麻衣老者淡淡道,豁然从座椅上起身,昂首挺立,他头发披散,两只麻衣大袖无风鼓荡飘扬,如同两只土龙。
李新年又拚命想要挣脱,可是那个压在自己身上的无形力量依旧强横万分,让他动弹不得。
“擒住此僚,送回山牢之中,审问那薛逆一案的跟脚!”
俞同知面色愈发肃冷,当即对两位千户下达命令,便步履踩风,不断变化的深蓝色真气光泽附着于一双肉掌打出,冰寒之气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