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行礼,含笑将红玛瑙簪子收了起来。
转身离开了。
谭招娣刚准备跟上,却被循声而来的春喜拉住,无奈只能作罢。
她只记得方才那女子,身穿着一身素净的浅蓝色妃嫔服饰,头上还戴着个桃木簪子。
回到宴会后,她一直在宫妃席里搜寻,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女子,距离她有些远,在下位席里。头上戴着个桃木簪,微笑与身边人交谈。
谭招娣一看,眼睛发直,都要看呆了。
好漂亮的人啊。
这皇宫里的女子长相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宫妃里更是有无数各式各样的美人,但那名女子却与别人不同,一颦一笑美若天仙。
“那是谁?”谭招娣唤来小太监询问。
小太监一看,恭敬道:“回才人,那是何宝林。”他之前就被春喜塞过银两,多提点了一句,“别看宝林娘娘位份比您低,却是个怀了龙嗣的,一月前刚请平安脉检出来。估摸着龙嗣诞下,宝林娘娘就要升位份了。”
言下之意,何宝林家世背景虽一般般,但母凭子贵,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去得罪人。
许是谭招娣的视线太过于直白,又看了太久,何宝林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偏眸冲这边也看了过来。隔着人山人海与山珍海味对视,何宝林弯唇,冲她点头轻轻笑了一下。
满庭院的梨花仿佛刹那间绽放。
谭招娣跟触电一般,一下子收回视线,脸上通红抬手摸了摸头顶的银簪子。
触感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 她的心情莫名很好。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当天夜里宴会结束,一个巨大的晴天霹雳冲她砸了下来——
皇帝老头翻了她的牌子。
要死了。
她满心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真是好恶心,她在席间看见了燕帝,燕帝年龄估摸着都有五、六十多了,又因放纵的缘故,外貌看起来比同龄人还要大许多。满脸的皱纹与沟壑,皮肤还漆黑涨红,光是看着她都觉得敬谢不敏,一想到晚上还要侍寝,要被这种能当她太爷爷的人贴近、亲吻,甚至滚床单,光是想一想她今夜吃的饭都能当场给吐出来。
“何宝林居然能有孕,”谭招娣在寝殿里匪夷所思道:“漂亮妹妹怎都喜爱哄抬猪价。”
春喜大惊失色,“才人慎言!”
谭招娣道:“你说何宝林到底是什么心态啊,她是真喜欢陛下吗?”
春喜笑道:“我的才人娘娘,您今夜哪儿有空去想何宝林呀,先沐浴更衣吧。”
谭招娣“yue”了一声,道:“我反正不。我爹选择牺牲我,就要做好我反客为主,反过去牺牲他的准备。我不好,大家都别想好!”
春喜只以为她在说气话,笑着伺候她沐浴更衣。被翻牌的宫妃一般都要提前沐浴好,换上单薄寝衣,要么被包着被子跟个粽子般抬到乾清宫,要么就是在自己寝宫里等待陛下来临幸。
谭招娣是后者。
不消片刻。
她已经沐浴更衣完,在寝宫里静待燕帝。
……
……
障妖幻境之中,谭招娣沐浴之时,其他人自然不会跟进去。待这姑娘穿戴整齐走出来后,大家看见她身上换好的“寝衣”,一时无言。
世子震惊片刻,喃喃道:“她、她怎么穿上了铠甲?!”
谭招娣身着大了数码的黑金色铠甲,墨发披散,何宝林插/到她头上的银簪子被规规整整放到了梳妆台里,拿红色的小绒布垫着。
收藏好。
连星茗记忆有些混乱,偏头向淮南王确认,“王爷,你之前说谭招娣后来推有孕的宝林娘娘入水——”宝林是宫妃的份位,这后宫里很可能不止一位“宝林娘娘”,“是何宝林吗?”
“是……是啊。”
淮南王答完,惊讶看向谭招娣。
他又道:“看来有大隐情。”
萧柳蹙眉道:“即便推入水一事有大隐情,王爷您不是还说过,她之后番四次陷害各个宫妃,一次也罢,如何能够桩桩件件皆有隐情。”
淮南王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
“至少现在能够确定,”连星茗转眸看向谭招娣身上熟悉的铠甲,目光复杂道:“她的四苦执念,应该不会是求不得帝王恩宠。”
就像他说的那般,当夜谭招娣干的这件大事,不消天亮就传遍了后宫的各个角落,震撼全宫——第一次侍寝,穿着个厚重的古董铠甲。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
燕帝踹都踹不动她。
龙颜震怒,令其闭门思过一月,谁人都不能来探望,还将她的宫牌给摘了。
往后侍寝是无论如何都翻不到谭招娣了。
对此,春喜以泪洗面,满脸愁云惨淡。谭招娣还反过来安抚她,道:“若不是担心秀女逃跑会牵连大西北的将领士兵们,老娘早就跑了。有多远跑多远!别指望我能去争荣宠扯头花,我对我爹最大的忍让与孝敬,就是一个人在这座深宫里消耗掉自己的一生。()”
一月禁闭眨眼间混迹过去。
谭招娣料错了一点,她不去争荣宠,那就是板上钉钉的失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