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之地多沟壑,此时十七万赵军俘虏,在二十多万秦军的押解下前往指定的一处山谷会汇合。
日落时分,在长平山地的几座山谷里,已经挤满了赵国俘虏。
易承所在的少军营此时也正在朝最后一座未满的山谷进发。
日暮西山,红霞漫天,天边燃起的火烧云,让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火海。
被推搡着一步步朝山谷中走的易承只觉得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别人不知道这些山谷的作用,他如何不知道。
这些大大小小的山谷,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坟墓。
而他们,将要被活埋于此。
易承抬起头,看了眼周围,无数的秦国士兵,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枪长戟,在附近严阵以待,让人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不远处的山头上,一名身着黑甲,头戴玄盔,背披火红披风的中年男子正目视夕阳,他的披风被山风鼓动的猎猎作响,影子也在夕阳下拉的老长,没有人知道,这位大秦帝国最为闪耀的将星如今在思考着什么。
“启禀上将军,现在只待赵军最后一个少军营进入山谷,便可开始行动。”一名中将上前禀报道。
“少军营...”中年男子口中默念了一句,然后开口问道:“这个营中的军卒有多大年纪?”
中将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种话是从面前这个少言寡语的战神口中问出来的,随即便磕磕巴巴道:“可...可能有十二三岁吧。”
“十二三岁...”中年男子的声音消散在风中。
夕阳如血,白起恍惚间想起了三十多年前剿狼时的经历,那天,夕阳也如今日一般火红,如今时空倒转,当时的故人却已不在身边,不过那时他说过的一句话却让白起记忆犹新。
稚子何辜,这些小狼看起来不过刚刚断奶,白起,依我看还是放它们一条生路吧...
“稚子何辜...”白起默默念叨着。
这些年南征北战,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屠戮血肉成了家常便饭,可白起依旧记得当初那个人曾经清澈的眼神。
“冤冤相报何时了...”白起叹了口气,这是长安经常喜欢对他说的话,现在他又将下令活埋十七万人,虽然这十七万人不是他亲手杀的,可最后所有的责任还是要担在他的肩上。
这十七万人,又有多少冤屈和仇恨?
这三年的秦赵之战,前前后后杀掉的四十万赵军,又有多少国仇家狠?
何时了?了不了!
“放了他们吧。”白起沉声说道。
中将又愣住了,以至于听到白起的命令之后没有做出反应,事实上他从未在杀伐果断的白起脸上看到过这种犹豫的神情。
“待坑杀结束之后,你就将这些少军营中的少年赵卒全都放了吧。”白起的命令再次传达下来。
虽然中将乃是第一次听到白起如此仁慈的命令,可多年练就的习惯还是让他本能的遵守白起的指令。
“属下遵命!”
......
一步一步迈进山谷,易承便感觉到一阵抑制不住的恐惧。
虽然他知道自己死亡就会重生,可是当真正面对死亡时,他还是不能做到无惧无畏,心如止水。
特别是面对被人活埋这种痛苦死法时,他更能感到自己强烈的求生本能,很多次他都想冲出人群,然后夺路而逃。
事实上俘虏中也确实有人那么做了,可当他们还没跑出去多远就会被看守的秦国兵卒用弓箭射杀,然后脑袋被人割下来,血淋淋的人头被跨在腰间作为战利品,当见过几次这种事情之后,易承也放弃了逃走的打算。
“上将军有令,将赵国少军营的人全都带上来!”
正当易承还在为迎接死亡做心理斗争时,突然不远处有秦国的传令兵朝押解他们的士兵喊道。
押解士兵自然服从命令,将易承等人又全都带回了山坡上。
看着远处的夕阳,易承长吁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只要不在那些山谷大坑里,就不太可能会被活埋。
易承又朝山谷中看了一眼,原本空荡的山谷中已经挤满了无数的人,一个个人头攒动,像一只只无序的蚂蚁。
他们都以为秦军将他们安置在山谷中,是为了防止他们逃走。
可他们不会想到,秦国人会用活埋的方式,将他们全部在此坑杀。
“唔!~”不远处的山坡上吹响了一阵号角,随机几座山头上也都吹动了相同的号角。
一队队手持巨盾的秦国士兵开始包围山坡的高处。
易承没有想到,秦军下令如此之快,看样子对于如何处置十七万的赵国降卒,白起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坑杀的打算。
一队队秦国士兵从易承面前走过,他们源源不断的来到了山顶上,俯视着下面山谷里挤满了手无寸铁的赵国俘虏。
“列阵!~”随着远处山头传来的一声号令,各个山头的指挥官也都发出了列阵的命令,一队队手持巨盾的秦军步卒便纷纷将盾牌靠在一起,将山麓的出口封了一起来。
“滚木雷石!”
众多早已经被准备好的大石块和木头被一队队秦军从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