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看得出来他似乎不是摆谱,而是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
毕竟让一个七十五岁的糟老头子,做决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还要上班做事业,这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同时也正如陈述所说,老头子是人老心不老,谁家退休老头会搞这所谓的“中美民间文化交流会”?
55年,哪个中啊。
哪个中也没有真正的民间交流啊。
他交流个粑粑。
陈述趁机继续劝说道:“您是中华现代教育之父,名望尤重。
据我所知,您一直以来,都主张教育应该与政治无关,渴望独立的办学之权,曾因这些事情与民国政府闹得很不愉快,最终才在47年毅然退休。”
“现如今,某岛是肯定没有您的位置了,回大陆的话您又有顾虑,这才不得已流落在了这镁国异邦。
南洋,虽然也算是国外,但狮城毕竟还是以华人为主,大家讲华文,拜孔庙,百姓现在也大多以中国人自居(当时)。
都说落叶归根,去南洋,对您来说肯定不比回魔都,但怎么着也比这镁国适合养老啊。”
“郭老,您是咱们国家第一位留洋的教育学博士,我知道在您的心中,是有着雄心壮志,想要做出一番成就的。
您此前虽创建了东南大学和魔都财经。
但据我所知,您受当时的政府掣肘,资金始终就没有充裕过,一直都缺钱,还要您这个做校长的自己想办法筹钱。”
“更何况身处乱世,党派倾轧,各种上层斗争对您影响似乎极大,否则您也不会愤而辞职了。
两所大学……
恕我直言也正因为这些政治上的事,终究是流于普通,难以称得上一流,也并未能完全按照您的心意去施展抱负。
您如果愿意来南洋,执掌南洋大学,在下可以向您保证,
第一,我们是私人出资,绝无政治掣肘,人事权完全在您,您想用谁就用谁,这个大学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二,钱的事,绝不让您操心半点,只要是办学有需,您要多少钱,我就给您拿多少钱,绝不含糊。”
“您如果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只要是能做的,我一定尽力去做。”
闻言,郭秉文长长地叹息一声,而后给自己盛了一碗腌笃鲜,很认真地喝着。
喝完后放下空碗,闭上眼睛道:“小陈先生的诚意,小老儿受宠若惊,很是感动,我也相信,你们父子非是沽名钓誉之辈,是真心想将这大学办好的。”
陈述:“您说得是。”
“但是……”
陈述不动声色地等待他的下文。
“办大学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纵有一腔赤诚,很努力的去做,其结果也未必就能让人满意。
恕我直言,贵校莫说似乎要做世界一流之大学,就算只是想要办下去,都绝非易事,面临太多困难了。”
陈述:“您说得是,咱们慢慢来嘛,除了长岐,谁也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不是,郭老以为,咱们主要面临哪些难题呢?”
“首先,是南洋华人基础太差,好苗子都是说英语,上英校,我们只能挑人家挑剩下的,先天在生源上就要矮人一头,是吧。”
陈述马上反驳道:“郭老您这么说,我就不能认可了。
我以为,不是好苗子都被英校挑走了,而是家里有钱的,都被英校给挑走了。
郭老莫非以为,寒门便不能出贵子么?他们欠缺的也许只是机会。”
郭秉文笑道:“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学生也弱了人家一头,走上社会更是没有家族帮衬,想要做出成绩就更是难了。
这样的学校,纵使是能出些人才,也必是少数,如此,这学校岂不是永远都只能沦为二流了么?”
陈述想了想反驳道:“郭老此言,还是差矣。因为按您所说,一流之人才,反而很难做得出一流之成就。”
“哦?这怎么说?”
“学习不好,家境好,这种所谓的人才在我看来就是二世祖,纵使是有些所谓的成就,也不过就是倚仗萌荫,无疑是算不得什么人才的。”
“学习不好,家境也不好,这肯定不是人才这是牛马。”
“您所指的,无非就是学习好,家境也好的这批人,对吧。这固然是真正的一流人才,那我想这人是一定会出国的。
除非是家中巨富,否则是不会回来的,就算回来,大概也就是去洋行或殖民政府做个买办,走狗之流,这种人,郭老以为能做出一流之成就么?
至于那些不回国的,郭老,您对镁国是了解的,我也留学过几年,我深深的知道,什么叫做透明天花板,
这些出国的孩子,下限固然会很高,但是上限,恐怕是差强人意。
当然,这其中一定会有一些,惊才绝艳之辈,尤其是学理科的话,真正的天才靠玻璃板是挡不住的,他们甚至可能会得诺贝尔奖。
可您说这种大才,他是世界的人才啊,他不是中国也不是南洋的人才了,南洋人,借不上这种大才太多的光。”
这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