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已经见识过明军战斗力的孔有德心里很清楚,就算现在耿仲明部清军能够立刻马上出现在长沙城,大概也不会让长沙地区敌强我弱的形势产生根本性扭转。
但无论如何,耿仲明的援军来了肯定比不来强。
表面上可以被用来防守长沙城的清军士卒数量很多,足足有三四万众,但孔有德对于其中占多数的、数量庞大的新降兵还是无法信任。
前几日仅仅只是出长沙城南下,这帮降兵都会在后边作乱,现在若是被彻底围困在长沙城中,明军势大之下,很难不担心这帮做惯了墙头草的新降兵会突然心念旧主,然后倒戈把他孔有德给卖个好价钱。
哪怕在回师长沙后第一时间孔有德便对新降兵进行了清洗,严惩了许多涉及作乱的兵丁及其家属,可在孔有德心中,新降兵还是不保险。
毕竟,大敌当前,多少也担心激起更大规模兵变的孔有德,也不敢对新降兵清洗的太过火,只是适可而止。
如此形势下,对于孔有德来说,耿仲明援军最大的意义,乃是提高孔有德麾下嫡系军队的比例,从而能够更好地压服新降兵,毕竟,耿仲明部上万人中也是有二三千嫡系辽东老兵的。
这些嫡系老兵才是最宝贵的。
可如今的问题是,长沙城西湘江被明军水师封锁,自西而来的耿仲明援军抵达湘江西岸之后,该如何渡江?
根据耿仲明派遣的信使,孔有德得知耿部兵马计划走自常德出发,经过龙阳县、益阳县、宁乡县抵达长沙城湘江西岸的路线。
明军夺取制江权的情况下,这条路线肯定不可取了。
深思熟虑之后,孔有德最终决定派遣信快马持信告知耿仲明如今长沙城的形势,并且命令耿仲明过益阳县后,不要按照原计划顺着东南方向的官道前往宁乡县,而是大致沿着乔江继续向东,一直抵达乔江汇入湘江的乔口一带,伺机渡过湘江之后,再率军转而向南前来救援长沙城。
而坐镇长沙城的孔有德,接下来也会重点加强长沙城北城墙内外防御兵力,尽可能不使得明军对太快对长沙城造成合围之势,以便耿仲明援军抵达后,可以更顺利地与城中清军会和。
若是到时候形势允许的话,或许还可发兵与耿仲明配合着反击,让围城的明军腹背受敌,挫败明军的锐气。
不得不说,在四月十二清军水师刚刚战败之际,孔有德虽然内心有许多挫败感,但还是有着通过反击明军来对长沙城进行“积极防御”的心思的。
而之后的二三日,随着对于清军来说的战局形势愈发变得不利,孔有德的心态也在随之急速恶化。
……
四月十二,朱由桹率领中军抵达新开铺的前一日,孔有德向路途上的耿仲明派出信使之后,叶莱统率的两万前军兵马,也挟着水师胜利之威,分出一万兵马,由林开芳率领向东迂回,打算逆时针对长沙进行包围。
剩下一半兵马则是继续巩固新开铺、猴子石附近的营地。
林开芳率领的一万明军兵马自新开铺-猴子石营地出发,向着东北方向进军,其部以及后续支援部队三面包围长沙的过程,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大概就是四月十二日这天,此阶段的战斗,大致就是自清军手中夺取殷家冲、涂家冲、东塘等长沙城南郊村镇,其中在金盆岭爆发了此阶段规模最大的战斗。
金盆岭,位于长沙城南五里,因为此地山陡峻,故曰岭,又因为其地西边面向湘江,其他三面岗峦环抱,山势盘曲如盆,故名金盆。
这里既是长沙城南的交通要道,也是军事要地。
金盆岭上有一座寺庙,人称金盆寺,不过如今此地正值兵祸,庙中的和尚早已经不知去向,故寺庙为清兵所占,作为清军在金盆岭的最主要据点。
作为打过好多年仗的老东西,孔有德是可以认识到金盆岭的战略重要性的,可由于先前的策略失误,被派去骚扰明军前军的马兵部队竟然全军覆没,由此开始的连锁反应,导致了孔有德手头的嫡系兵马不足。
手头嫡系兵马不足的情况下,这金盆岭对孔有德就有些鸡肋了,经过斟酌考虑之后,在孔有德的部署中,出于压服城中新降兵的目的,他还是把嫡系兵马主力留在了长沙城中。
至于金盆岭,孔有德则只是派遣了大多是新降兵的一千多士卒驻守此地。
若是孔有德从辽东带来的精锐嫡系兵马驻守金盆岭,或许进攻的明军还花一番功夫,可惜防守金盆岭的乃是费拉不堪的新降兵。
当明军的时候,他们就费拉不堪,不能指望他们留了辫子才一个多月,就立马变成天兵天将。
这些新降兵,虽然在孔有德空降来的嫡系清军军官的指挥下,装模作样地摆出了阻挡进攻的明军的架势。
但和进攻的龙武卫精锐相比较,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实在是太大,故这些新降兵接战之后,几乎就是一触即溃。
于是乎,在十二日天黑之前,明军便夺取了金盆寺。
金盆岭过于迅速的失守,倒是免去了孔有德对于是否要从城中发兵援救金盆岭的忧虑。
而攻占金盆岭的明军,后续则是计划以此为据点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