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继任知州的人选,咸宁帝煞费苦心选了颇久。
最终在楚王的力荐下,选定了给事中罗玉。
罗玉其人,也算是官宦子弟,只不过其父辈官位都很低,在京中排不上号;罗玉早年曾机缘巧合得过乔允几回指点,也算是其半个徒弟;
其为官行事也完全继承了乔允的公道和肃正,咸宁帝对他也是颇为倚重信赖,望其有朝一日能如其师傅一般,成为朝堂上的中流砥柱。
商州刚刚经历大换血,急需一个雷厉风行,行事果敢的新任知州来进行接盘和整治,罗玉便是不二人选。
好,知州的人选定了,通判也随之敲定,乃去岁状元及第的寒门子弟姜蕴杰。
此人虽是寒门出身,但祖上亦是书香传家,即使后面家道中落,家中儿女的教养也从不曾懈怠,这一辈中,嫡系的姜蕴杰便就在去岁的殿试中大放异彩,乔允等多位朝中大员都称赞其有经纬庙堂之才。
咸宁帝也很喜欢此人,虽出身寒微,但朝堂论辩之时总是应对得体、不卑不亢,他的朝堂,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才。
御书房中,咸宁帝盖下罗、姜二人的任命诏书,沈皇后端着茶点从外走进来,“忙了这半日,喝杯茶歇歇吧。”
咸宁帝揉了揉眉心,神色略有些疲惫,“贪赃枉法之徒似乎怎么抓也抓不尽。”
沈皇后咧着嘴角,后宫不得干政,这事她没法说。
“这九五之尊的位置,是风光,可也是真累人啊。”
时时刻刻绷着一根弦、时时刻刻担忧着天下万民。
仿佛没有一刻是为自已而活。
发过几句牢骚,咸宁帝颇为庆幸的感叹道:“幸而,朕还有表哥。”
沈皇后就笑了,“对了,听说表嫂也是又有身孕了?”
咸宁帝点头,“是有这事,姑母近段日子急上急下,如何就是不放心表嫂在外面养胎。”
“对了,月瑶,等会你陪朕,去私库里挑些东西,正好姑母这几日念叨着要往商州送些东西,朕着人一起送去。”
沈皇后点头,“好。”
咸宁帝:“让宫人们动手,你在旁边看着就是,小心身子。”
五月里的时候,经太医诊脉,沈皇后也再度豆蔻含胎。
如今也正是前期要小心的时候,可皇后素来是个跳脱的性子,为此咸宁帝就差将她拴在身边亲自盯着了。
沈皇后想起一事,小心的问道:“陛下,太后那边……可有生表哥的气?”
咸宁帝知道她的意思,笑道:“母后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朕也不是。”
沈皇后不放心道:“就怕庞家不是这么想。”
咸宁帝眸色微沉,“若他们敢因此对表哥不敬,朕绝不会轻饶。”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在咸宁帝的心中,却始终记得和表哥宁祈的那一份手足之情,也记得从小姑母对自已的疼爱和教诲。
姑母和表哥,都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家人,谁敢冒犯,他绝不姑息!
……
对于要送去商州的行囊,嘉宁亲自盯着人打点,还着人去乔家问了一趟,看看乔家二老可有什么东西一起捎过去的。
这不问则已,一问,乔夫人也紧锣密鼓的收拾出了三个樟木箱子。
若不是乔允再三劝阻,只怕乔夫人恨不得将全部家当都悉数给女儿送去。
林幼薇四月初的早上,生下了个男娃娃,乔允取名为“乔霁”,家里人都叫“霁哥儿”。
霁哥儿的出生,于乔氏一族而言,是当之无愧的大事,嫡系一脉的嫡长孙,不出意外,这孩子会是乔氏一族未来的掌权人。
因此,霁哥儿的满月酒和百日宴都办的十分热闹讲究。
乔允和卫氏夫妻俩低调了半辈子,这会在孙子的问题上,都达成了一致——
以乔家今日之地位,没必要再刻意低调或者怎样,只要不逾越礼制,给孙子一场该有的“小风光”,没有什么不可。
在乔允的首肯下,尚在襁褓中的霁哥儿通过两场宴会,便成了京都圈子里最让人羡慕的存在,这是后话。
若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霁哥儿出生这么久了,还未见过自家的亲叔叔和姑姑。
乔曕时常拿到弟弟妹妹的画像,指着给霁哥儿认,告诉他这个是姑姑,那个是叔叔。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霁哥儿似乎对姑姑这个人很好奇;
每当看到姑姑的画像时,就格外的老实,不哭也不闹,两只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圆。
乔夫人头一次看到的时候,觉得特别神奇,嘴里喃喃这莫非真是血浓于水。
林幼薇戳了戳儿子肉嘟嘟的脸颊,沉吟片刻,对乔夫人道:“母亲,可能没您那么复杂。”
“你瞧,这幅画里的娇娇多美啊,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孩子小,却最是有灵性的,看到好看的人,自然目不转睛。”
别说,乔曕拿的这幅画像是乔嫚十五岁,及笄礼当日,乔家特请的宫廷画师出身的钱领为其绘就。
画中,乔嫚一身及笄礼当天所穿的素衣襦裙,站在一簇海棠花前,杨柳依依,花团锦簇,却依旧是人比花娇。
乔夫人看了眼画卷,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