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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愫(2 / 3)


因为这话问得有种很难形容的矫情。

李爻掀眼皮,似笑不笑地看他片刻,心说:小孩就是小孩,模样多冷,也还是爱变着法儿的撒娇。

“今日上午之前,是担心的,见过你在河边打石头的手段,就不怎么担心了,你若不去惹事,自保总归绰绰有余,”窗户开着缝,一阵风过来,李爻咳嗽两声,平息了又问,“怎么,你不想去四处看看吗?”

景平抄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给李爻披了,再把窗子关上:“自然不是,我不想当活在老母鸡翅膀子底下的小鸡仔。”

李爻:……

话没毛病,听着别扭。三省吾身,吾太惯着你了。

他咽了咽,反思自己身为上梁没起到优良表率作用,决定不跟下梁一般见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

景平说话噎人,该持的礼还是有的,李爻没叫他坐,他就一直站在一边。他垂下眼睛想,目光顺便晃到李爻脸上,火烛映衬得他眸色明暗交叠,忽而闪烁出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我想查我家灭门的真相,但我知道这事急不得,所以我打算先回信安城看看,还想……寻治你咳嗽的法儿。”

李爻的咳嗽根本就不是病,但他不会跟景平说,今日陡然得知这孩子挂心他,颇有些老怀安慰地想:不亏我平日里待他好,果然人心还是肉长的,可是……

独在权利面前,心会变成沁透了毒的烂疮。

想到这茬就气不顺,心里的憋闷往上顶,又咳嗽起来。

景平凑过来,在他背上拍:“怎么不冲风也咳嗽了?我一半天就出发,就算一时不能根除,若能得个缓解的法子也是好的。”

李爻缓缓摇了头,想想道:“治咳嗽的法儿不急。你师父跟我是同门,你入门三年多,理应回师门拜会一次。”

他指望引着景平聊师门,没想到景平不拾茬,在他面前蹲下,仰脸看他:“你到底为什么身体不好,脉象看来,似是缠疾,从前太医就没说过什么吗,”李爻那白缎子似的头发荡在景平面前,景平忍不住拎了他发梢,卷在指尖,“你又为什么,年纪轻轻白了头发……”

这些问题,景平只在心里想过,从前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问来因果暂时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有一次,李爻咳得厉害,他偷偷问过花信风,预料之中师父也是让他专心功课。如今分别在即,李爻是他在世间极少有挂心的、敬佩的人,他知道对方依旧八成不会说,终于还是把这缠在心头已久的问题问了事主。

问完,他直勾勾地看着李爻。

李爻突然觉得景平目光烫人,穿透他的厚脸皮,瞅得他浑身不自在。

他那如画的眼睛眨了眨,别开目光,应承道:“曾经年少轻狂,每日只顾得干活,不知道歇,累的。大夫看过了,说我心血虚亏,所以我才遁出来躲闲了。”

景平还是那么看他,这话乍听是那么回事,但细想跟没说一样。

“那……皇上就任你这样跑到江南来?他为什么不找人给你医?你们不是年少伴读的情谊,关系很好吗……”

景平说者无心,李爻听了却唏嘘:他和他爹没一杯毒酒直接送我去见列祖列宗,已经是我祖上积德了。

他深吸口气,有点不耐烦地道:“为上者的心思,岂是你能妄自揣度置喙的?”

一句话,把景平话茬断了。

李爻站起来,见对方眉头微微蹙着,看上去有点委屈,心又软了,拍着他肩膀:“你长大了,记得凡事看到了,也不一定说出来,独听一家之言终归是片面,多听多看再去辨别,才是真的耳聪目明者。”

李爻平日里嘻嘻哈哈,五句话里四句半是废话,难得语重心长一回,景平恨不能把他刚才那段教诲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可他转念,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心血虚亏也是你一家之言啊,怎么……言外之意是你言不尽实吗?

李爻实在是想不到这小孩心思如此九曲十八弯,也没觉出自己前后矛盾,搬起石头砸脚了,只道景平听进去了,又嘱咐他:“不用多挂心我跟你师父,四处走走看看,累了就回来,让你师父给你走后门拿个官驿的函令,得空就发信回来,”他交代完,从怀里摸出柄匕首,“你叫我一声太师叔,这匕首就送你吧。”

景平依稀觉得这是当年李爻救他时用过的兵刃,只不过此后三年未见,匕首好像短了些:“是你救我时那柄?”

李爻一笑,答得随意:“是也不是,那匕首熔了,一部分雪精铁做了你的面具,剩下的重铸了这柄,算不得神兵利刃,倒也可圈可点了,外出行走,你们彼此照应,做个伴吧。”

李爻说完,不在磨叽,起身出屋去了。

这夜之后,少年人再游四海,已与三年前大不相同。

曾经小小的他面对血海深仇,心怀彷徨,年少时即便有姨婆相伴,也多是漂萍一样没个归处,而后姨婆去了,独留他一人在世间,让他不知何去何从;

而今,命运总算可怜他,给了他与救命恩人恰逢其时的重见,那人用三年的时间磨淡了少年人心底的不安,单凭那句“累了就回来”,便让景平的心安稳平静。

这让他知道,世间有人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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