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老四一家赶到大哥家门外时,不算宽敞的村道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老三和老二家的也才刚赶到,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下的青黑和脸上的憔悴,梦里的事不好和外人说道,只能互相打量过后又匆匆低下头。
“解家兄弟过来了!快让开!”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声,围拢在一起的众人散开了一些,为解家三兄弟让出了一条路,路的那头,解家老大院门口的石阶上,一位老妇人静静依坐在墙边,头微微低垂,面容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可露在外面的青白色皮肤和毫无起伏的胸腔无一不提醒着众人,老人已经死去多时了。
尽量不去看别人鄙夷厌恶的目光,几家人硬着头皮来到了老妇人面前,走在最前头的解老二伸手碰了碰自己母亲的手,触手冰凉,可能是天气冷的缘故,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有些发硬了。
“娘哎...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我们还没有好好的孝敬你呢.....呜呜呜......”
老三媳妇平时就是个伶俐的,见这样的形式,立马就趴伏在老人膝头痛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不知情的人见了,估计要以为他们一家都是大孝子呢。
见老三媳妇率先开腔,其他家的几人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的嚎哭出声,只是内里有多少真情就不得而知了。
一旁的村长黑沉着脸看这几家唱作俱佳的演戏,开口喝骂道:“你们解家四兄弟也算人,平时做那些事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只忍着是你家的家事才没有多说,没想到你们竟然让你们自己亲娘活生生冻死在外面!你们还配做人吗?!”
话落如惊雷,炸响在解家人耳边,几人心中都是一惊,不孝冻死自己亲娘的帽子要是扣到他们头上,以后自家人在十里八乡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嘴快的解三媳妇也不哭了,急忙先开口辩解道:“村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当初婆婆养老,大家都商量好了一家一星期的,昨天又不是我家送出来的,也没轮到我家管,人死了怎么就能怪到我们头上呢?!”
话里话外阴阳老四家,眼神也不住往那边瞟,解四媳妇一向不吃亏,叉着腰就骂:“你看谁呢?你把话给我说明白了!不然老娘可撕了你的嘴!昨天婆婆在我家的时间已经到期了,轮到大哥家养了!也不知道大哥大嫂是糊涂不记日子还是故意的,一家子去镇上一天一夜都没回来,这跟我家有什么关系!?!”
一家子就这样不顾颜面的争吵起来,拼尽全力将这盆污水往旁人头上扣。
正吵得不可开交呢,人群外又传来骚动,原来是老大一家子从镇上回来了,如同刚才一般,很快就有人给他们让开道路。
“都围在我家门口干嘛呢......”
正不满间,老大解国雄就看到了一动不动坐在自己家门口的老娘,再看几个兄弟间剑拔弩张的架势,当下就明白了几分。
还不等他说话,几兄弟的炮火就齐齐对准了他,霹雳吧啦一顿输出,老欧大家的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虚过后,不想背上不孝名声的解老大一家也开了腔。
“我们不过就是有急事忘了日子才耽搁了一天!老四你居然忍心就这样把娘赶出来,娘生前疼你的还少吗......”
老四哪里能听这个话,立马打断他反驳回去。
“急事是吧?我看你们就是故意不想养娘!大嫂是去镇上做头发了吧?这就你们说的急事?!偷吃也不把嘴擦干净,大哥你手里还提着xx足浴城的手提袋呢!”
听到这话,解大嫂不自然的拢了拢刚烫染的卷发,解老大也将手里大红色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他们确实是故意‘忘记’的,还不是这几个兄弟太计较,多养一天少养一天又怎么样,谁能想到老四这么狠心将娘赶出来了。
一言不合,一家四口很快又吵得不可开交。
村长见他们这不思悔改的样子,暗地里摇了摇头,为死去的老解娘感到不值,她苦了一辈子,一生都奉献给了四个儿子,她一人能将四个儿子养大成家,四个儿子加起来连她一个吃不了几个饭的老娘都养不了。
初一在解老大家屋顶看着这一场闹剧,心里冷意无限。
在这几家人身上,她感受不到一丝悔意,哪怕梦到自己将来落到了和自己老娘一样的结果,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害怕恐慌,没有一点愧对母亲的懊悔和想弥补一二的情绪。
惨惨柴门风雪夜,此时有子不如无。
天边有滚滚的雷云飘来,黑压压的一大片,规模之大,有遮天蔽日之感。
下面的村民见天色要变,怕是有大风雪落下,都想快点回家,解老奶奶的尸体也不能就撂在这里,以解家四兄弟的尿性,估计等村民都走了随便将老人挖个坑埋了都有可能的事。
于是就由村长做主,和解家四兄弟商量要怎么处理解老奶奶的身后事。
办后事要花钱,想要办的好还得花不少钱,哪怕是四家分摊也足够让几人肉痛了,见村长一问,几人立马就不出声了,谁也不表态,明显是想草草了事。
村长后见他们这样后槽牙根咬得生疼,怒道:“生前不孝就算了!你们连一副好点的棺椁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