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盛楠过几日去给程婆子送糖炒野栗子的时候,没听程婆子提到她为什么去县城区的事时,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看来他们并没有多嘴提关于她的事。
临冬,天气越来越冷,盛楠为了维持穷苦人设,还特意只穿了一条又旧又薄的补丁外套,连夹棉都没有的那种。
程婆子看着心疼坏了,又是要送碳又是要塞新衣服的,把盛楠吓得屁股都没坐热就跑了。
谁知刚往回走没多远,就遇上了正要去找她的柳婶。
柳婶穿着个颜色鲜亮的夹棉红袄,怀里还抱着个小花,两人一遇上,柳婶便笑开了花。
“正要去找你呢!”
“咋了婶。”盛楠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全身都冷的起鸡皮疙瘩。
看她这样,柳婶一手拽着她就往她家的方向去。
“回去再说!”
神神秘秘的。
盛楠打了个寒颤,就顺着柳婶的拖拽往自家走。
盛家的房子还是破破烂烂的,但有了粮食有了钱,盛楠还是挑了个天晴的日子找人把屋顶和窗子都修了修,那张一睡起来就嘎吱作响的大木板床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草褥子,又铺了层凉席,才到床单。
院里风大,几个小的都被拘在了家里头,最闹腾的迎娣都蔫吧了,她抱着盛楠给她做的小布偶,和盼娣缩在屋里头玩过家家。
几个方方正正的小木头,几个石头,都能玩出许多花样。
柳婶一来,就看到三个小的在床上玩着,两个大的正坐在门边烤火,一个扯着布在缝缝补补,一个拿着毛钱在织。
“唉哟,你上次去镇里头买布和围巾啦啦?”
柳婶诧异的问了一句。
盛楠点了点头。
“对,天冷了,扯了点布做个新棉服,谁出去谁穿。”
布金贵,毛线团也金贵。
看着盛楠带着几个妹妹还这么不知道勤俭的样子,柳婶啧啧的摇了摇头。
“咋往年的衣服不能穿了?哪有你这样过日子的,你可别忘了今年可是要过冬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钱省下来多留点粮食。”
柳婶的想法无可厚非,盛楠也没在意,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病了更难过。”
穷人是生不起病的。
柳婶也想到这一家姑娘,之前个个都受得跟皮包骨一样,要是冻着寒着了,只怕会更严重,一时间也没了意见,只是感慨。
“要不说咱们老百姓的命就是贱,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盛楠眉头一皱,来娣则是搬好了凳子照顾着她们赶紧坐。
“姐,我给你烀了土豆,你等着,快好了。”
“哪来的土豆?”柳婶有点疑惑。
今年他们村种的红薯玉米,土豆因为去年的收成不好,就挖了没种了。
“娘家表哥送了五斤过来,也不多。”
盛楠说谎不眨眼。
“上次去镇上遇上了娘家的几个表哥,他们给我分了点。”
柳婶恍然大悟,叹了口气。
“哎,那他们人还是不错的,只可惜,你娘没看到。”
这个话题有点伤感,盛楠不知如何接下去,只能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个几句。
说来绕去的,还是少不了刘家的事。
柳婶扯着嘴笑。
“你是不知道,我那家婆花了大价钱娶回来的宝贝儿媳妇正闹着要分家呢,要不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的命根子呢,我家婆气的不行,闹着要把牛金妹赶回去,结果小儿子不乐意了,在家哭了好几天,死活不肯让小儿子搬出去。”
说到这柳婶心里就解气,当初刘柱说要搬出来时,刘婆子可是说了,家里半毛钱都不出,好在刘柱自己争气,这些年除了上交家用的,剩下的两夫妻都存了下来。
等那房子起了,刘婆子还骂柳婶撺掇自家儿子和自己分心。
没想到如今小儿子真有了媳妇忘了娘,戳了老人的肺管子了,柳婶吞了多年的苦楚总算有了发泄的口子。
“要不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老大有个大孙子,老幺又是娘的心窝子,就我们家柱子没人疼没人爱的,这些年辛辛苦苦的伺候着一家子,钱也出力也出的,也没得几句好话。”
来娣听到这话,脸色有些微妙,柳婶却笑吟吟的拉过盛楠的手,一脸促狭。
“不过我可听说了,那小林同志……”
“没有的事。”盛楠脑袋铛得清醒了过来。
他太奶的,风言风语的也是能害死人的。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那他为啥只载你不载别个。”柳婶不信,还劝道。
“要我说,小林可是城里人,条件好的很呢,你要是能扒上这么个金龟婿,你以后的好日子就来了。”
盛楠嘴角抽了抽。
女性最大的错觉,就是觉得婚姻可以改变人生。
来娣立马开腔反驳。
“呸,我姐的好日子才不用靠扒什么王八婿。”
“那你说说靠什么,靠你们几个小女娃呀。”柳婶取笑道。
来娣却哼笑一声。
“当然靠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