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洪升也不清楚为什么季同要从香港回来,原因是他想秘密带回一批在日本收集的日本政界、军界高层人士背景,以及日军指挥、战术、兵力、火力等相关的资料。
这些东西如果走正常海关手续肯定被截住。
恰好季同遇到一位在东京逗留的德国武官,此君奉命从美国旧金山领事馆改调往香港长驻,季同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马克,你的船上还有没有空位置?”季同在俱乐部里微笑着把啤酒杯送到嘴边低声问。
“噢,那要看对谁而言了。”马克的中国话不错,他父亲也是曾经长驻中国的。
“我得离开东京,但不能叫人知道。”季同说。
“这个没问题,可……我能得到什么?”马克笑着挤挤眼睛。
“去香港的路很长,”季同转过身,把声音压得更低:
“我可以在船上把我知道的东西原原本本写下来。等到了香港,我保证贵国政府可以对日本军、政两方面都了解得像玻璃一样透彻!”
“马克觉得这个交易很有趣,”武官眼睛亮了:“但是它可能和我们知道的一些东西有重合。”
“那么,一份对日本军队及其战力的调查报告怎么样?附带所有数据的!”
马克扬了扬眉毛:“不过我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可靠性呢?”
“连我也不知道。”季同干脆地告诉他:“我只是看到这些东西就收集起来,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去印证它们的真伪。
你知道中国对日本有多警惕,所以我在这里的每天都在积极搜罗各种信息和数据,或任何可能对我的祖国有用的东西。
我想,贵国既然选择和日本友好,那么至少应该清楚自己的盟友有几斤几两吧?
这些东西对我国有用,那么就会对贵国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你说对吧?”
马克舔了舔嘴唇,然后说:“后天晚上九点二十四分,你到西池袋一丁目二十二号的图林根啤酒香肠馆来,会有一辆德国大使馆的汽车接走你。
记住,要像平常出门那样穿着,尽可能不带行李……。”
次日是个周末,季同向学校请假说自己要去看牙医,因为疼痛实在太困扰睡眠了。
由于他在学校里表现良好且非常努力地学习日本习俗和语言,所以即便在日籍同学中人缘也不错。
他同宿舍的学长川崎答应帮他请假,甚至还好心将自己常去的牙医诊所告诉他。
课程已经结束,马上临近毕业,没人觉得请两天假有什么不正常。
于是季同回到在上野租住的房子,开始销毁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包括文字、照片、信件等。
他将墙壁上的一块板子挪开,夹层里原本应该是隔音填充物,现在空了。
他从里面的某个位置掏出两、三本美国艳情杂志,摸出了在它后面的油纸包,里面是用非常小的字写抄下的内容,还有些是用他自己才能看懂的密写数码记录的东西。
季同将这些分成若干部分,仔细用油布裹好。然后拿出了一条早就准备好的带子,它被缝制成国内士兵用的子弹袋那样。
季同解开衣服将带子用两个扣子固定在胯部,然后把那些油布包用钞票裹着一个个插进外侧的袋子里。好了,现在他看上去就是个想携带日元入境的商人。
他走上大街,将一些东西带出去在周围垃圾处理站丢弃。快到天黑时,房间里除去被褥、小桌、台灯外已经什么都不剩。
又检查一边后,季同离开了住处。
他先坐电车前往西池袋,去那家德式餐厅附近看了看环境,然后来到东京大学附近找了家旅店,说自己是来看望同学的,天黑了赶不回去打算在此歇息一晚。
老板娘不疑有他,安排了楼上的一个房间。
第二天他睡到自然醒,下楼美美吃完早餐,然后告别老板娘,拎着藤箱像个普通游客那样,饶有兴致地造访了夏目漱石故居、簸川神社、传通院等古迹。
中午到一家料理店最后品尝一次刺身,下午又去游览浅草寺、上野公园,傍晚在休昌院附近品尝过荞麦面和天妇罗,这才悠哉悠哉地往西池袋走。
待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时,他走进马克说的那家店要了份啤酒和香肠坐下来。
这家店的伙计和老板都是德国人,那瘦高的伙计走过来放在他面前一个小碟子:“德国的腌黄瓜,赠送给您尝尝。”他用日语说。
“多谢!”季同回答的是德语。
伙计愣了下:“您德语说得不错!”
“我曾经在南方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就太好了!我们原本还担心您会在船上不适应。”伙计微笑说。
季同点头:“这里安全吗?”
“门口有第三帝国的旗帜。”伙计耸耸肩:“放心等待,他们会准时来。我帮您换个位置,车到了之后我会给您提示。”
德国人一向非常守时,果然到了约定的时间那伙计走过来清了下嗓子,微微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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