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安问话的时候脖颈的青筋都暴起,眼睛赤红,虚弱又倔强。
霍櫂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这个承诺,并没有那么简单。
很多时候,他都身不由己,要顾全大局,要平衡局势。
就好像上次乔泽垣的事,虽然最后他把人杀了,但主谋的霍樱没事。
但这次,不一样。
他眼眸中似有火花闪动,郑重的点头,“我发誓,如果不能惩罚幕后之人,就死在千军万马中,死无全尸。”
穗安的心一激灵,眸中流露出不忍。
“那你好好休息,我……”
霍櫂刚要走,忽然手被软软拉住,他不由去看穗安,“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关于连如湘的。”
这件事,本来他也要问。
不过她身体太过虚弱,他想要等她好一点。
“先别说了,你好好休息。”
她摇头,“先告诉你防止你被人蒙蔽。”
他这才坐下,吩咐丁香,“去熬点参汤来。”
穗安确实太虚弱,刚才跟他对峙,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
此时她躺在枕头上,面孔雪白,小嘴儿微微张着喘息。
霍櫂忽然低头,在她唇上轻轻碰了碰。
她有些惊讶,却没力气做出反应。
霍櫂一触就离开,又倒了水喂给她。
折腾了一番,穗安才缓了过来。
她靠在枕头上,缓缓道:“我跟连如湘是旧相识,当年他逃难到乡下,腿生疮病的半死,是我母亲救了他,但没想到他是个白眼狼,想占有我母亲,给打了出去,他怀恨在心,不但偷走了我家的东西,还对外泄漏我母亲的隐私,说她偷人,那段时间不少人往我们家扔烂菜叶门口泼粪水,还不卖给我们粮食蔬菜,我们差点被折磨死。”
霍櫂皱起眉头,连如湘这个小人!
穗安说的跟他差不多,可到了生死关头他还撒谎,他就该割了他的舌头,去了他的势。
“可你们不是住在涿州永平地界吗?”
穗安苦涩一笑,“你以为我爹和他的妾是什么好东西?她早买通了人,我们一去就被各种欺负,我母亲才带我搬了家。”
霍櫂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这些年对阮家很看不上眼,他们贪婪短视,像吸血鬼一样从霍家拿了不少好处。
可他从没把穗安跟这些人分开,觉得她也是阮家的一份子,身上带着阮家市井俗气的特质。
却没想到,她过得这样苦……
愧疚的同时,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什么。
毕竟她的话和连如湘已经高度重合,没有不对接的点。
穗安知道,连如湘肯定不会说穗安的母亲医术高明,所以她也瞒下这一点,从霍櫂的反应看,她是对的。
至于她为什么不说自己才是真的“兰顾”,是因为“神医”死了。
她算什么神医,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杀死,她永不配这个称号。
霍櫂等她睡了,才退出了房间,去了督军衙门。
折腾了一宿,此时天色微明。
刚到门口,就看到了柳梦萍。
她一个人站在那儿,抱着肩膀,好像很冷的样子。
看到霍櫂,她忙跑过去,眼睛红红的。
“行舟。”
霍櫂嗯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今天兰先生没来给我针灸,丫头说你把他带走了。”
“他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他家里有急事,跟我告辞了。”
柳梦萍满脸的震惊,“他家里不是没亲人了吗?”
霍櫂淡淡一笑,“没亲人不代表没家,他还是祖坟。”
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没错,但又透露着什么。
柳梦萍满是疑惑,“那我的病不治了?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很多。”
霍櫂眯起眼睛,“我送你去南洋,在那边找西医治疗。”
“我不去!”
她喊出声,可马上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就拉住了霍櫂,声音都哽咽了,“行舟,别送我走,我真的会好的,我能帮你,真的,我能想起那批军械在哪里。”
霍櫂神色平静,轻轻拿开她的手。
柳梦萍以为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真的,我最近总是做梦,都要梦到那些人了,我努力看清他们的衣服,他们的脸,真的快了。”
霍櫂还是淡淡的,“衣服可以伪装,你不用费神了。”
三年前的那场杀戮是霍櫂走不出的噩梦。
不但丢了用霍家半个身家买来的军械,还有他手下兄弟的180条人命以及几个无辜路人的命。
他日夜难以安眠,甚至不敢跟穗安睡在一张床上,就怕半夜噩梦发狂吓到她。
这几年,他让跟自己同样幸存的乔泽成调查此事,直到一年前得到了一些讯息,结果他却失踪。
直到几个月前,失踪快一年的人忽然送信物约柳梦萍去城郊破庙相见,柳梦萍第一时间告诉了他。
也许是真的,也许是个圈套。
但霍櫂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让柳梦萍去赴约,他在后面保护。
结果那晚他中了圈